刘家兄弟随船远行的第二天,父亲就叫来刘欣带着他们学习海上航行。刘渤先前只以为他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没想到在海上也是一把好手。这位浮动教室上的新任教头并没有急于😴把船上的全部知识介绍给兄弟二人,而是每天都带他们去到船上的一处岗位参观讲解演练。从如何掌舵到操作风帆,再到攀上桅杆瞭望和到底舱与桨手们协作划行,甚至连船上携带的小艇如何使用都一点点教给他们。然而每天其余的大部分时间刘欣都让他们在宽敞的船舱中练习弩箭和短剑。虽然刘渤看着哥哥的铁剑眼馋,也乘着习武的机会向父亲讨要,但父亲却只准兄弟二人在船上练习木剑。
刘渤在船上虽过了些新鲜日子,但没用太久就转入新的无聊时光,每日随大船漂泊看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海天一色和白云飞鸟,唯一有些变化的只有远方模糊的青色山峦和岛屿。而刚出海时带着的蔬菜此时都已耗费完毕,大家不得不用难以下咽的干粮来填肚子。最后实在乏味至极,刘渤连压在箱底的那件琵琶都取了出来,虽然只在小时从家中乐🛼师处学过支不知那里来的简单小曲,但在这单调的海面上总算聊胜于无。
当然,枯燥的航行并非永远会这样持续下去。一天半夜,正当刘渤跑到船尾朝着大海解手的时候,突然听见船下传来搬运货物的声响。自打上次离开伽倻后,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再听😴到🞥这让他莫名兴奋的声音了。刘渤提上裤子,蹑手蹑脚地绕到船的另一侧,这才发现眼前竟然是大片黑漆漆的陆地。船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上的岸边,但摇曳的甲板仍旧会让那些睡梦中的船员们误以为还前行在海面上。刘渤扒这栏杆循着昏暗的火光朝下望去,依稀可以看出几个人影扛着东西在跳板上进进出出。刘渤揉了揉眼睛努力适应了下火把下的灰暗光线,这才隐约看出拿着火把的竟然是父亲。
货物的装卸此☚时大概已经完成,刘扬朝岸上的人挥了挥手便重新跳回船上。没用多一会儿刘渤觉察到脚下一阵摇动,显然是船又继续向前💖航行。刘渤知道今晚的偶遇到此为止,于是转身扶着船舱☁☁☄摸回房间继续他的好梦。
第二天的船上虽然没传出什么新闻,但一早的伙食居然是新鲜的粥饭和可口的小菜与鸡蛋,到了中午又有数日不见的萝卜和菘菜佐餐。这让刘淮大为惊异,但问到父亲那里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最后还是刘渤从刘欣那里软磨硬泡才得知是昨晚所谓“海上基地”补给的。说道这些,刘欣还不忘叮嘱兄弟两人,海上航行虽然看🈫似自由,但若没有布置妥当的补给地支撑,这海上的日子不仅会艰辛异常,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接下来的几日刘欣每天☷都会要求他们记住沿途的景物以备返程时导引航向,又教他们通过对太阳、星星和月亮的辨识来确定航向。可是这一路上单就去程就有几千里水路,刘渤真的有些怀疑刘欣他们是否记住了这一路上的全部标记。标记虽然没记住♈🆜🐗多少,可是刘家兄弟没用几天就发现大家这两天似乎一直沿着一个庞大的海湾打转。刘欣没有回答两个学生的问题,而是把先前的地图扔了过🝍去,同时又告诉他们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
船绕着一块突入海中的陆地转了一天左右的时间,兄弟俩知道大概是快要到此行🙇🈑♏的终点,故而两人兴奋地站在船舷上向外望了一整天,可是除了空中低飞的白鹭和礁石上成群的海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直到第二天一早船才泊在一处河口之外,父亲终于告诉他们沓津到了。刘扬破例给了刘渤一把铁剑,又让刘欣和🝳几个得力的伙计卸下小船,这才带上两个儿子和亲信们换上小艇朝河口划去。
这里的河水并不湍🐇♙🈱急,可是却还算宽阔,两岸足足有十几里宽。然而继续向内河划去,河口却迅速收窄,两岸也随着现出一座座小山。一船人划了将近半天的🜙光景方才折到山后的一处河岸。刘扬只带了两个儿子和刘欣上岸,其🐺🄹🂠他人则都留在岸边等候。
四人登上岸来,远远的就能望见一大片红色的月季从山后浮现出来。繁花丛中矗立着一片残破的城墙,🜛🂹刚好能够挡住北风☋♢的来路。再走近些,众人才发现城墙下的入口处赫然耸立着一座一人多高的木雕立柱,上面人像突出的双眼似乎在注视着每一个来往的路人。
转过立柱,几间泥土构筑的茅草小屋出现在眼前,虽然地基部🖆分用山石做了加固🙇🈑♏,可是要没有后面的城垣挡着,真让人担心它会随时被一阵强风吹倒。墙壁外面挂着一张面具,仔细看去竟和刚才立柱上的面容有几分神似。门外搭建了一座简单的茅草亭子,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喝水。为首一名军官模样的首领头顶剃得精光,只有两侧编着几绺小辫,鼻下两撇山羊胡须随着嘴唇不时挑动,让人一看上去就知道这人是打从北方而来的胡人。这人上身穿着半旧的裲裆铠甲,下身则是有些残破的皮制裤裙。大概是午后的天气有些炎热,几人的皮帽都散乱地扔在身旁的长几上。
刘扬给一旁的刘欣打了个手势,独自走过去拜道:“这位莫不是小🞇💆🏥高老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那姓高的军官见放下手里的水碗抬🄡⚮眼上下打量了下来人,过了好一会方才说道:“难得刘老板又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做生意,想不到你对这荒僻之地这么有兴趣。”
刘扬不但🏻丝毫不以对方的言辞为意,反倒哈哈大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小高大人能到燕王殿下的疆土上做生意,小人自然愿意过来🐱🃫🚮捧捧场子。不过话说回来,好久不见,老高大人不知现下如何🆓🏅🗮呢?”
一提到老高大人,高老爷的舌头立时像打了结一般吞吞吐吐起来,“他、他在城里陪着慕容大人一直🜤很好,这个你不必挂☋♢在心上。”
刘扬带着手下几人来到近前,张望了下才发现并无旁人,只好又问高老爷道:“今天怎🙻么不见管夫人,小人还想在这里讨☋♢口水喝呢。”
高老爷朝着身后指了指,“难得你从海上大老远的跑来,想必是有些日子没有像🙇🈑♏样的喝上甘甜的淡水了吧,那里就是故城的水井,你自取便是。”
刘欣和刘淮💬🔽🆄两人忙走过去打了桶井水上来,又从一旁寻了几个干净的水碗倒上,四人这才分别喝了。刘渤看着眼前一丛的红花开得正是时候,心想得是怎样的主人才会有这样的情怀来栽种这些花草。和煦的暖风吹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四周散发出阵阵花香,隐约间甚至还能听到不知什🗜🜛🂵么地方飘来的低沉的笛音。刘渤向周围张望了望,并没有看见谁在吹奏。
刘扬🈪来到高老爷的身旁坐下😔,🃭🛀低声对他说道:“您怎么说也是大老远的跑来,既然大家这么有缘分不期而遇,您总得有点奇货给我们这些从偏僻之地跑来的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