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咱们铺子里的东西只适合卖给城中的中等人家,瓷枕又不易损坏,有那惜物的人家,买一个回去用三十年都是有的。这样一来,哪有更多的生意?”
田小福双手一摊,“城中除了咱们胜玳珊,都是卖瓷器铺子搭着卖些瓷枕,这样专卖瓷枕一样的,还真没有!”
向晚仔细听完,明白了症结所在,她摇头否定了田小扩大商品种类和规模的建议,要做,就要做独一无二的才是,否则,又凭什么吸引贵客?
想了想,向晚对佘三道,“咱们铺子里出来的东西,跟官窑出来的相比,到底差在哪里?”
总算轮到自己说话了,佘三忙将憋了大半年的话说了出来,“主要还是土!官窑烧瓷,用的多是高岭土,而咱们这些民间作坊用高龄土则成本太高,二来嘛没有路子,根本拿不到那许多品质上佳的土,只好用大青土代替,如此烧出的枕头自然不如官窑出来的好看。”
向晚让寿儿去前面取几个在售的瓷枕过来。不一会儿寿儿一叠抱了四五个瓷枕,依次摆在向晚面前。
眼前的枕头多呈灰褐色,与向家主子们惯用的那种莹润光洁的白瓷枕差距甚大,而且上面的图案大多简单死板,难登高雅之堂,向晚总算明白了这些枕头入不了富贵人家之眼的原因。
在佘三期待的眼神下,向晚摇了摇头,她自然知道凭借佘三的手艺,若是自己能弄来足够的高岭土,烧制出跟官窑类似的枕头不成问题,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
“通过打通工部那头的关节,是可以拿到高岭土不错,可你们想想,那些千方百计花大价钱去买官窑的人家,真是因为喜欢官窑的手艺,还是官窑的师傅们技艺高超许多?”向晚没有直接说出原因,而是让他们自己琢磨问道。
佘三还没反应过来,田小福已经脱口而出,“当然不是!除了少数真喜欢的,更多人不过是因为东西上刻着官窑的印记,不论是寻常家用还是拿来送礼,都是极有面子的事。”
向晚赞许看他一眼,这田小福果真是天生的生意料,“不错,正因如此,即便咱们胜玳珊也能制出跟官窑不相上下的瓷枕,在同样的价钱下,客人们又凭什么弃官窑而选我们?”
听了这话,佘三有些垂头伤气,这个道理他自然也知道,同样是二个大钱的烧饼,街坊们当然更情愿去买刘记老字号的,便是新开的张记用料同样扎实,也略逊一筹。
佘三若是晚生上几百年,就能知道什么叫做品牌效益与品牌溢价,愿意为了这种东西而不是商品买单的大有人在。只可惜,他们现在还想不到这个。
向晚边想边伸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划拉几下,又对二人道,“能不能想出一种法子,让咱们窑里烧出来的瓷枕,既有官窑那种干净的色泽,又不必全部用高岭土那般费料?”
“我小时候听我翁翁说过一回,记得不大真切了,”佘三想了想。
据佘三的祖父提起,他曾见到过一种烧陶的法子,据说若是按一定比例用较细的瓷土反复涂在瓷胎上,待阴干后,器物表面就留下一层薄薄的色浆,或白或红或灰等都可。
用这样的法子烧出来的瓷器,底色干净,能掩盖底下一层用大青土烧制带来的杂质不说,成本自然也不会像全部使用高岭土那样贵。
只不过,比起全部使用高岭土的枕头,因为表面只有一层,若是想要雕花或是彩绘等,对师傅的手艺的要求就不可寻常论之了,不过好在,佘三最擅长的恰恰是雕刻和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