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熟悉的小石子击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夜里,竟显得有几分调皮。
“来了!”
寿儿神色一凛,往前探身轻轻推开了窗,仿佛一阵风从耳边掠过,再抬眼,一身黑衣的雍王已然站立在屋中。
见向晚正在写字,雍王负着手怡然自得走上前低头打量,末了,还大言不惭地点评起来。
“三娘子这字行云流水,却不知为何在本王看来,独少了几分平和畅达,不知究竟何事,竟能扰乱三娘子心神?”
向晚闻言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她自幼跟着祖父朱南习字,因此她的字没有女性通常的那种婉约秀丽,更像是朱南的字,是追求自然舒朗,气韵天成。
而今日,正如雍王所言,她的字,少了自然,多了几分刻意的平和。
向晚叹息一声,搁下笔,接过寿儿递上的绢帕,随手擦着,却不忘刺雍王一句,“呵,我倒不知,向来以草包著称的雍王殿下,什么时候倒懂得品评书法了。”
雍王一瞬不瞬看着她的动作,只见那指尖玉白,有几滴墨迹沾染其上,黑的更黑,白的更白,越发对比明显了。
“旁人的字我自然看不懂的,可阿晚的墨宝,又如何能不懂。”
雍王忽觉向晚手指上的几点墨迹很碍眼,手指动了动,似是想上前替她擦掉,鬼使神差的,这句话就从嘴里脱口而出。
此话一出,向晚和雍王两人,连带着屋中的寿儿和廊下的柳腰都楞住了。
向晚是惊讶于眼前这人的脸皮之厚堪比城墙,而雍王,则咂摸着方才叫出口的“阿晚”两个字,只觉一阵心旷神怡。
三娘子三娘子的,多见外,他早想这么叫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寿儿,向晚脸上难得有些泛红,“咳,寿儿你先去廊下守着。”他们等会要谈的事,还是少一个人知道比较好。
“姑娘有事就叫婢子,婢子就在门口,一步都不会离开。”寿儿担忧地看了向晚一眼。
留下这句明晃晃防雍王如防色狼的话,最终还是依照向晚的意思去了门外,面对讨好迎上来的柳腰,全然没个好脸色,让再次代主子受过的柳腰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向晚缓步从书案后绕出,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王爷说说吧,这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