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咿呀声,引得所有人好奇看着他,只见他脑袋转来转去,最后照着上官嫃腮边啃了一口,留下一滩唾沫的痕迹。
“哎呀!”丽璇不由大叫一声,又马上捂住了嘴,一手拿着绢帕给上官嫃擦了擦脸。
上官嫃愣了半晌,望着小家伙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看见遥远的过去,小顽童拍着胸脯说:你亲我一口,我就帮你找猫!她紧紧搂住孩子,目光温暖又凄楚,低低说:“我想见见他。”
司马轶盯着她复杂的神情看了一会,不发一言离开了,算是默许。
铁链锁哐当响着,査元赫当是送饭的来了,仍旧窝在榻上。这屋里只烧了一盆火,冷冷冰冰,上官嫃见榻上的人影一动不动,便轻手轻脚走去床边抱了床被褥,替他盖上。
一股熟悉的清香随着轻柔的呼吸拂过,査元赫一下惊醒,坐起身看着她。
上官嫃不知为何哽咽了,垂着头道:“这样冷,你也不盖东西,会着凉的。”
“你的伤怎样了?”査元赫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焦虑道,“都怪我,约你在小院里汇合,却忽略了你在宫里的危险。我娘……对你做了什么?”
上官嫃缓缓在他身边坐着,深吸口气说:“元赫,我想告诉你,其实那都是计策,我闹事、自残、寻死觅活,只是为了分她的心,让她以为我一心想逃出宫去与你私奔。因此,她才无暇顾及大量军马的异动,祭天回宫时被……围剿。”
“计策?”査元赫脸上的焦虑渐渐褪去,褪成冷若冰霜的灰白。心里头又是一声原来如此,他在冰天雪地里等的那一天一夜,终究是自作多情了罢。他终日怀揣着那样的喜悦和不安,她却只是在想方设法对付他母亲、帮司马轶夺回大权。仿佛一念洞明,他的心便空了,淡淡瞥了她一眼,漠然道:“我会尽快出征去阻击外敌,战死或者杳无归期,我儿子只能托付给你了。”
“元赫……”上官嫃欲拉他的手,却被他避开,她的手便僵在半空。虽然早已预料到是这样的局面,她仍然选择说出实情,不对他隐瞒。她以为坦然相对便是最大程度身心的托付,但她忽略了两人过于艰难的感情。无疑,又艰难了一步。
査元赫背对着她道:“皇太后慢走,恕不远送。”
上官嫃望着那伟岸的背影发怔,祈盼他回头看她一眼,像从前那样得意洋洋睨着她笑。但他无动于衷。仇恨的滋味是什么样,她尝过,连她都无法幸免,何况性情刚烈的査元赫。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会手刃她这个仇人,那她这一生也算圆满了。上官嫃艰难转身,平平稳稳迈出殿来,一瞬间泪如雨下。
外面仍旧是风雪连天,好在殿里烧起了地炕,不像前几日冷得如同冰窖。一阵喧闹从殿外传来,査元赫听见熟悉的娇媚嗓音,不由蹙了眉头,冷冷睨着殿门。锁链哐啷啷与紫檀门面相击,不一会门开了,上官妦被推搡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粗布棉袄,头戴荆钗,乍看之下像名农妇。殿里光线昏暗,她也没仔细瞧,转身就着门板使劲拍,大喊大叫:“你们不能抓我!我与査家毫无关系,你们放了我!”
査元赫不由冷哼一声,从内殿慢慢走出来,负手站在她身后道:“好一个毫无关系,竟然丢下儿子自己逃之夭夭,你哪里配当母亲?”
上官妦受了惊一般退几步避开他,神色慌张又愤慨:“再不逃连命都没有了!你休了我吧!反正你不喜欢我,你休了我,我就没事了!我没儿子,那不是我儿子,我与你、与査家没半点关系,你休了我啊!”
査元赫无疑被震惊了,愠怒道:“不是你儿子?敏锋不是你儿子?你在说什么胡话!”
“真不是我儿子,是上官嫃的!”上官妦急于撇清干系,什么也不顾了,飞快说道,“我从来都没有身孕,是公主让我假装怀孕,移花接木,那孩子是上官嫃在浮椿观生下来的,公主骗她说孩子夭折了,其实是给我养着。上官嫃恐怕到现在还不知道实情,敏沣是你们的儿子,是你和她的,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