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三香道:“周兄细细说来。”大感兴趣。周百正道:“相传那女魔头,行恶虽多,但实力不容小觑。寻常器物,是决计擒她不住的。”周百正拱手道:“江湖各大帮派,红龙派、紫霞门、寒铁宗、盛一门……早在除魔大会前,便已经互相聚首,举全宗之力,打造擒魔神器。”
周百正又道:“那擒魔神具,结合天机道之妙,这次除魔大会,想来是万无一失。”正待说着,忽闻酒香缠鼻,不住转头看去。
见李长笑趁着两人交谈间隙,已着手处理食材。周百正、味三香皆是好吃如命之人。方才还谈论天下大事,对那恶魔势在必行。现下便全抛之脑后,一心期盼美味佳肴。
尤是见到李长笑处理手法,委实新奇,李长笑从箩筐里,擒出一条条九寸蜈蚣,既不掐头去尾,也不直接捏死。而是用两根竹签子,分别扎入头尾,将其立在空中,那蜈蚣还活着,身躯不住扭动,但因脚不着地,移动不了半分。
如此反复,百余只九寸蜈蚣,纷纷被固定空中,身躯一扭一扭。周百正问道:“李兄这等手法,我等可从未见过。”李长笑道:“哈哈,且看便是,我自有分寸。”
取来一铁锅,生起熊熊大火,朝铁锅中注入水、酒、醋混合,不一会水便沸腾,水汽上卷。李长笑将灼热的水汽,引向被扎到空中的九寸蜈蚣。
热气如此一卷,九寸蜈蚣挣扎更为剧烈。但因头尾皆被穿过木签,跑也跑不得,只能受热气一点点席卷。
味三香突有所悟:“是啊,一酒醋结合,慢蒸九寸蜈蚣,自可化解其肉中毒性。最大程度保留肉味。李兄此计甚妙,此计甚妙。”李长笑道:“不敢当。”
周百正问道:“那留头留尾,又是何意?”李长笑解释道:“我若掐头去尾,这蜈蚣焉有活路?这般旋蒸,至少需一二时辰,方才可将毒性尽去。蜈蚣若死去太久,鲜味散尽,到那时,味道怕不如周兄原来做法。”
周百正恍然大悟,暗暗佩服李长笑见闻之广。心中不住奇怪:“这李兄看得年轻,不过二十来岁,即便打从娘胎习武练剑,加之天赋异禀,武道造诣不浅也罢。但这行走江湖的阅历,可是需一步一步,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曾会得比我还多?”却不去深思,只道李长笑恰好知道做法。
因酒、醋蒸煮甚快,一锅沸水很快见底。李长笑请周百正,味三香出去多买些酒水,醋料。如此慢蒸一个时辰,九寸蜈蚣毒性尽去,体表赤红之色尽褪,取而代之乃是黑金之色。
其时已至傍晚,落日余晖如此一洒,蜈蚣甲壳上,反映七彩斑斓,色泽更鲜,淡淡肉质清香扑鼻,周百正、味三香用力一嗅,均腹中馋虫大动,唾沫横流。
李长笑道:“你二人生吃试试。”周百正问道:“生吃?”李长笑道:“恩。”周百正、味三香对视一眼,都知这九寸蜈蚣,其肉藏毒,且是剧毒,若处理不当,生吃一口,毒性自体内挥发,不出三息,腹部绞痛溃烂,喉咙生出毒疮,即便治好,日后不能进食,不能言语,与死无异。
此刻听闻要生吃,不由心头打鼓。但周百正转念一想:“李兄这等人,为我等忙活一日,我却对他起疑,实在不该。倘若真因毒而死,也罢,也罢,我周百正也算死得其所,有何怕栽。”将心一横,取下一只蜈蚣,掐头去尾,将足肢一一剥落,再用小刀刮开甲壳。
露出雪白如玉的肉质。那清香更甚,闻之好似果园深处,成熟的果梨,不似肉,更似果。周百正尝之一口,入口之鲜,实难形容。既有肉的口感,又有果的清甜。吃进体后,清流阵阵,浑身好不舒坦。
周百正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连连竖起大拇指。味三香也将一口蜈蚣肉送入口中,闭眼感受,魂游天外。李长笑哈哈大笑。周百正忽泪流满面,感慨道:“李兄、味兄,我们真幸运。天下人何其之多,但能如我三人这般,觅得知己好友,尝一口天香美味的,又有几人?只怕这世上,再难有东西,能与这道菜肴相比了?”
味三香点头同意。李长笑却动作一顿,心中叹一声,这世上比这九寸蜈蚣,更美味的菜肴,还是有的,而且有很多。但比那“清水出芙蓉”还美味的菜肴,怕是再难寻到了。那佳人不在,那神物消迹,偏偏“清水出芙蓉”,其味当时浓烈,之后徐徐淡淡,却一直留在心底,难以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