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太宰治有了短暂的沉默,竹原清见以为对方就这么轻易被糊弄过去了,刚想感慨一句果然是小孩子,结果就见太宰面上表情陡然一变,捏起拳头挥舞的动作颇似小孩撒泼,连声音都拔高了一度。
“不要不要!我不要!清见你是不是想赶我走?”
青年望向他的鸢色眼眸竟慢慢浮现出疑似委屈的水雾,朦胧间分不清真假。
清见就当他这是小孩子的任性,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闻言反问:“你难道不想回自己的母星吗?”
“离开家久了难道一点也不想家吗?”
清见坚信着这一点,不论是什么生物,都是会有这样的情结的吧。
太宰的反应也如他所料,微微颔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只是眉宇间增添了几分忧郁。
事情仿佛没有他想的那么美好。
“就在昨天,我突然接收到了从那里传来的信号——”
“我的母星,其实已经……”
后面的话被沉寂的缄默替代,清见在对方的垂首敛眸之中隐约猜到了那些无从说出口的真相,几秒的沉默后,一股自心头油然升起的无所适从的无措感迫使他收紧攥着的五指。
他或许该说些什么,不,他必须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的他连视线都不敢落在对方身上,张着嘴只顾呼吸,两腮仿佛注射了麻醉一般不听使唤。
他最不擅长在面临悲伤境况的人面前说类似安慰的话了,世上有千万种人,就有千万种悲伤,作为一个根本无法理解对方的悲伤的局外人,是否有资格在别人面前以一种故作轻松的姿态说些轻飘飘的话呢?
所幸太宰没有一味地沉默下去,他吸了一口气,胸脯随着气体的进入微微起伏,“原来就在我离开后不久,母星就被侵占了,他们是为了不让我的行踪暴露,所以这些年才会一直接收不到信息吧,然而现在……最后接到的却是母星彻底被毁灭的消息……”
“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啊。”
黑发鸢眸的青年在说这些话时,脸上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像是在绝境中给自己的一丝安慰,又像是每次在撞破南墙之后的自嘲。
清见现在也没有多于心思顾忌对方是否会对港口Mafia亦或是横滨做什么小动作,更顾不上在一边用奇怪的眼神看戏的鬼了,他不免为自己之前的发言感到懊恼,一想到太宰面临这样的处境,他还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便觉得眼眶一热,视线也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