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电话铃声过于刺耳,很快就将出神的楚听风拉回了现实。他的手指尖抽搐着,将电话接通。
“小楚啊。”听到祝阿姨的轻言细语,楚听风的心才缓缓回归原位。他清理掉内心乱糟糟的情绪,勉强回应:“祝阿姨。”
“你上次不是说要来一趟医院吗?我这等了好几天也没见着你,就打电话来问问。”祝阿姨的语气很随和,平静得让楚听风一瞬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他用手扶着额前的碎发:“我临时有事,下午我会过去,麻烦您帮我跟医生说一声。”
“好。你下午来的话,我给你留一碗我熬的骨汤吧。上次见你都瘦了,生活是累但也不能伤了身子。”祝阿姨像个操劳孩子的慈母,喋喋不休地教育几句。
楚听风又跟祝阿姨闲聊了几句,听完对方对自己的问寒问暖,丝毫不觉得烦闷了。
当初楚听风在被身负欠债、妹妹住院的重压差点击垮时,邻居家的祝阿姨得知情况后就毫不犹豫帮他联系了医院,甚至自发帮他照看糖糖。
后来楚听风靠着不入流的方式勉强撑着这烂摊子,拥有一部分余款时立刻就给了祝阿姨。
他不喜欢亏欠别人的。祝阿姨看着他长大,也知道他这倔脾气,只好收下。
楚听风中午随意地吃了个面包裹腹,又将自己收拾得整装待发,挤着人潮拥挤的地铁去了医院。
医院住院部的消毒水味充斥在楚听风的鼻子里,他难受得用手扇了几下旁边的空气,接着动作熟络地找到了病房,走进去。
“小楚来了,快来喝汤吧。”祝阿姨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一看糖糖,给她擦拭身子或是看着护士给她打营养液。每逢护士握着楚听棠的布满针孔的手时,她鼻子总会酸涩得想要掉泪。护士小姐也能理解她的心情,总会在打针时,安慰一句:“她会醒来的。”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楚听棠会不会醒来,什么时候醒来。
楚听风端着保温桶,坐在楚听棠病床旁。他端详着楚听棠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的稚嫩面孔,那股无孔不入的压抑感裹挟着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祝阿姨能体会楚听风心中的苦涩,她走近楚听风的身边,用一双粗糙的手盖在他的肩膀上。那双手不似别的妇人那样豆腐般白嫩,上面布满“沟壑”。但来自祝阿姨的安慰又透过这双手,由肩膀传递到他的心里。
楚听风在祝阿姨眼里是个极其要强的孩子。他打小就是小区里最拔尖的孩子,性子乖僻。无论遇到了什么委屈,他都喜欢自己咬碎牙往肚子里吞。
“糖糖会醒来的,护士天天这样告诉我。”祝阿姨轻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楚听风应了一声,又端起保温桶喝了一口排骨汤。排骨汤的汤汁味醇厚,他一尝就知道这是祝阿姨静心熬制出来的。
喝完汤,他又与祝阿姨谈了一会儿近况,最后在护士小姐通知他去见主治医师时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