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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从容问道:“什么叫‘再被扔进玉河里’?难道你小时候,是被扔到了玉河里,才离开了宋国?”
恕儿说:“我七岁那年,被家里人扔到了玉河里。其实后来想想,可能也不是直接扔到玉河里的,毕竟玉都南郊就是桃花溪,谋害我的人,没必要大老远跑到玉河去。桃花溪虽然不深,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七岁小孩来说,足以致命。可那谋害我的人居然没有立刻杀了我,而是将我放在一块木板上,随波逐流,任由我漂到玉河里去自生自灭。大概我福大命大,在玉河里被捞鱼的人给捞了上来,于是就乘着你们诸葛家的商船,从玉河行至楚水,又从楚国,去了与宋国老死不相往来的陈国。”
“你家里人,为何要谋害一个七岁的小孩?”
“我以前觉得,可能是他们不喜欢我娘亲,也不喜欢我不懂规矩的样子。可是这些年我思来想去,若是他们不喜欢我娘亲也不喜欢我,何必等到我七岁才下手?我觉得,其实是我无意中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才着急对我下手。”
诸葛从容叹道:“看来颜老板也是身世坎坷,孤身一人,沦落天涯。”
恕儿问道:“听说诸葛少爷与义父长大,你的亲生父母呢?”
诸葛从容黯然眺望远处的绝世峰,说:“义父说,我是寒门孤儿,他是在临江的一艘船里捡到的我,看我筋骨不错,所以收为养子,随他周游列国,练遍天下武功。可想来也是枉然,纵使练成义父那样的绝顶高手,也注定此生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是不是临江人?还是别国旅人,行经楚国临江?他们为何丢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有没有寻找过我?若是辞世,我又该去何处祭拜?”
恕儿听得心酸。想不到人人羡慕的富家少爷、美人榜首,竟是一个不知自己身世的孤儿。她安慰道:“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无迹可查,也是一种解脱呢?不像我,寻寻觅觅这么些年,还是一无所获。不过想必诸葛少爷你也深有体会,无论我们是谁,无论从哪里来,与其说是孤身一人、沦落天涯,不如说是孑然一身、逍遥九州。很多人,虽有显赫家世,倒没有我们这般潇洒自在。我若还在宋国,便开不成碧凉妆品铺,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白手起家、日进斗金的满足滋味,更遇不到诸葛少爷你,见不到你冰湖舞剑,也得不到你手把手传授我的‘流云剑’,还用它打败了西魔主公!其实想到此处,我该感谢那个把我扔到水里却又给了我一块木板的人。死而后生,大概就是这样一番经历,不必怨怪,也不必再追溯。”
诸葛从容听了恕儿洋洋洒洒一番感慨,竟似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虽然听得一时舒畅,却又不禁为眼前这个小女子心酸。她曾经历了怎样的颠沛流离,才能将“沦落”说成”逍遥”,才能自知女扮男装并不牢靠,索性扮成一个“断袖”才更可信……
诸葛从容正琢磨不透眼前的玲珑小女子,忽听山林之中有许多脚步声,向他们两个的方向行来。诸葛从容对恕儿说:“颜老板要当心了,看来我们当真惹怒了那西魔主公,他是叫了援手,找我们麻烦来了。”
话音未落,已有五个手拿兵刃的老少男子从树林里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堵路,拦住了骑驴上山的两个清秀少年。恕儿与诸葛从容对望一眼,转头间,又有六七个大汉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诸葛从容认出了那些人的兵器,朗声道:“鸠鹰门、骷髅门的弟兄们,你们什么时候变作了一家?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刚才最先出来拦路的是鸠鹰门的弟兄,你们骷髅门要不要先等一会儿?”
林中忽又走出两个煞有介事的男子,正是骷髅门堂主许峰和鸠鹰门堂主李远。鸠鹰门堂主指着诸葛从容道:“诸葛家的臭小子,听说你又来西岭作怪!我们十门八派正好一齐来会一会你!”骷髅门堂主冷冽笑道:“嘿嘿,你小子今日没有义父在身边指导,也没有药王山的巨蟒保驾护航,竟然就只带了这么一个小白脸的徒弟来闯西岭,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诸葛从容微笑补充道:“是只教了七天,还未拜师入门的徒弟。”
鸠鹰门堂主怒道:“臭小子,别以为你十年前能打赢我们,十年后我们还能栽在你手里!”
诸葛从容抚了抚怀里的一团狐狸毛,笑问:“若是十年后,你们又栽在我手里,还打算像十年前一样,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吗?”
骷髅门堂主说:“臭小子少废话,你先打赢咱们骷髅门、鸠鹰门两门的弟兄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