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边没有细针,陆英无法验证猜测,但光是知道书架中别有洞天,今日就已经算是收获颇丰。
将书册规规矩矩放回原位,陆英仔细检查确保没有留下痕迹,这才穿了鞋袜,悄摸摸从窗户翻了出去。
午饭前,穆远瞻下朝归家,第一件事就是进书房,查看一封贴有梅花瓣的信件。
信很薄,署名的红纸上一字也无,他盯着封口上的花瓣看了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一般撕开了信封。
信封内仅有一张纸条,以草书写着:天眼昭昭,报应甚速。
穆远瞻的脸登时煞白如纸。
“可恶!”
将纸条胡乱搓成一团丢入炭盆,穆远瞻双腿虚浮跌坐回椅子上,看着火舌卷起纸条舔成灰烬,恍惚间像是看见了自己。
傍晚,穆祥英下学归来,平日里总带着笑的脸上布满愁云,他一路直奔穆远瞻书房而去,走到院子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国子监遍地官家子,虽都还是学生不可参与朝政,但也能从家中长辈口中得知不少朝堂内的动静。今日下学时,好友秦百钏死活拉着他去酒楼喝酒,却不说明为何,他拒绝不成只得跟着去,去后才明白秦百钏喊他喝酒是假,同他说事才是真。
“岭云兄,今日邀你,实乃有要事相告。”
秦百钏乃当朝宰辅秦羌的幺孙,因是侧室所出,上头几个哥哥又都出色,所以并不被家中看重,过得十分自由随性。国子监不少重臣家的子弟瞧不上他,不愿与他为伍,只有穆祥英待人亲善一视同仁,故被他视为交心好友。
平日里总邀你喝茶饮酒泛舟赏花的人,突然有一日要与你谈正事,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联想到近日父亲的言行,穆祥英更是不安,连忙蹙眉道:“临远兄有事不妨直言。”
“我昨夜饮茶太多,迟迟无法入睡,加上炭火熏得屋内憋闷,便索性起身去府内花园散步。夜半三更,连下人都睡了,我却发现家父与长兄在花园的八角亭中下棋。”
秦百钏转动指尖的酒杯,敛眉沉声道:“家父作息向来规律,不可能夜半三更顶着寒风下棋,我一看便知他们在议事,并且是不可让其他家人知道的事。”
穆祥英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生母身份低贱,生我时遭主母冷落,无有大夫在场,医救不及血崩而亡,我是由二姨娘养大的。十七年里,我虽是秦府少爷,活得却总似寄人篱下,性子也难免狭隘多疑,见他们偷偷议事,怀疑与我有关,便悄悄凑过去探听。”
秦百钏搁下酒杯,倾身凑到穆祥英面前,压低声音说:“谁知他们谈的并非家事,而是事关你们穆家安危的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