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打开了院门，为了不惊动红姐娘俩，踮起脚尖摸上了楼去。房间里漆黑一团，我刚想拿钥匙去开门，屋里的灯“啪嗒”一下拉亮了。/p
“门没锁。”/p
温润的灯光下，红姐慵懒地欠起身来，我被冷风吹透了的心，立刻酥软了起来。/p
“外边冷吧？”/p
“还好，小壮睡了吧？今天晚上许班长让大伙加班，明天上午可以晚去，咱们能睡个懒觉了。”/p
我带着一身的冷气钻进了被窝，立刻嗅到了一股紫外线曝晒后温暖的郁香。电炉将房间烘烤的温暖如春，忙完一切，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飞马”烟，叼在了嘴上美美地吸了一口。红姐用手扇了一下脸前的烟雾，小声地嗔怪道：“别抽了，小小年纪，干嘛学这个呢。”/p
“又不是花钱买的？不抽浪费了。”我把大半截香烟捺灭在了床前的水泥地上。虽然离开了电工班，但是因为我的技术不错，常有电工班的人来找我，私下为人干点水电安装的活。/p
红姐忽闪着漆黑的眸子，慵懒地凝望着我的脸，虽然彼此相处多日，但是像这样感受着对方的呼吸，静静相拥的时刻却并不多。/p
“吴平弟，你说，我是个坏女人吗？”红姐悻悻地开了口。/p
“你是个好女人。”我未加思索随口答道。/p
红姐仰起一张俏脸，剔透的双眸定定地盯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语的真伪，莞尔片刻，才轻轻地舒了口气，颓然地摇了摇头。/p
“你今天怎么了？”我有些不解地问道。/p
“真的，我不是个好女人，”红姐怨怼的目光中，流露出淡淡的幽怨，“有些话，我在心里憋得好久，早就想说说了……”/p
我不想她再提伤心的事，红姐却翘起食指，按住了我的嘴唇上：“别说话，听我说……”/p
红姐撩了下额前的乱发，光洁的面颊贴在了我的胸口上，我第一次听到了她敞开心扉的泣诉。/p
“我18岁一进厂，就被崔耀发盯上了，他为了得到我，不择手段，软硬兼施，无论我怎样躲避反抗，最终还是让他得了手，我曾恼羞地想去死，也想着要去告他，可是……后来还是认了命。你知道那个李娟吗？她的丈夫忍不下这口气，带着老婆四处上访，最后被崔耀发整得很惨。说到底，你没权没势，连时间都耗不起，唉……”/p
苍白的月光透过窗帘，洒下了一地的冷清，我感到后脊梁骨直冒凉气，心如朔风袭过，卷起了一片凄凉。/p
红姐拭了下脸上的泪珠，又继续说道：“鲁豫是主动来找我的，他说早就看上我了，特别是你们师徒俩把我从城北二虎手里救下来，我真地动心了，我想着自己终于有个靠山，再也不怕崔耀发了，哪怕做牛做马，也死心塌地跟着他，可是，他……最后还是走了。我不明白人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说出的话不算数？我真是觉得自己太贱，一时铁了心地想去死，可就是死，也没那么容易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