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章文学>修真仙侠>逆刀风云 > 第287章 拼掌
    逆刀风云

    张义潮打狗棒后挥,如背后生了眼睛般精准点向对手左胸乳下穴,逼退敌人后打狗棒法第二十七招“欲退还上”顺势使出,乌木棍棒直点玛尔巴额头,说道“以武制武,天下方得太平。”玛尔巴侧步避开,还了一掌,叫道“好一句以武制武,只可惜这天下从来不曾太平,强者恒武,弱者恒苦,向来是亘古不变之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张义潮连出四棒,棒棒击向对方要害,说道“正因如此,江湖之中,侠者才如泉涌,迭出不止。”

    二人手上招式不停,嘴上的争斗亦不止,片刻间已翻翻滚滚斗了近百招,路旁菜摊果棚,在两大高手交战下纷纷化为齑粉。

    玛尔巴一双肉掌连舞翻飞,间中夹着凌厉无比的拈花弹指,把精妙无比的打狗棒花一一化解,张义潮将一套十三六式的打狗棒法尽数使出,仍然占不了丝毫上风,心中暗暗惊诧“吐蕃番僧,果然有独到之处,内力深厚无比,似乎比老叫化子还要高上一些。”玛尔巴则想“该死的老乞丐,身形灵活似猴,绵绵内息不绝,我虽不惧他,可想要在短时间内打败他却是不易。”

    两人愈斗愈快,身形电闪,劲气纵横,围在最里一层的观者脸上有如被寒风吹刮,赤赤生痛,圈子逐渐扩大。

    杜为双腿得以活动,立即把逆刀拔出,交与傻根手中。傻根刚才打斗耗力太尽,脸色比白纸还白,倒地后连连咳嗽,竟然还呕起血来,直至僧丐二人打到二百多招时,仍然站不起身,杜发便陪他一直挨在墙边上观斗。

    玛尔巴虽然已战一场,但一来耗力不多,二来内力浑厚,与丐帮帮主张义潮相比,气力并不处于下风,他见张义潮棒法神出鬼没,虚虚实实,相互交替,有时明明以为打狗棒会击过来,不料只是虚晃一枪,有时感觉是虚招时,打狗棒却径直打过来,令得他不得不一直凝神以待。玛尔巴愈战愈是佩服,十多年前昆仑不冻泉神女峰上相交范摇光,被其博大精深的武学理论所折服,更对其北斗七星混元神功赞叹不已,以为他便是中原武林最顶尖的高手。彼时互通有无的两人年纪相仿,武功相当,兴趣相投,半月的联床夜话,给予他极大的的启发,分别后,玛尔巴两耳不闻窗外事,全副身心浸淫于武学海洋当中,苦练拈花弹指、密莲掌与龙象般若功,艺成出关,功力远超一众师兄弟,连师父卓弥·释迦意也自愧不如,已成为名副其实吐蕃高原第一高手。玛尔巴此番东游中土,最要紧是寻转世灵童,但他暗地里却还想会一会好兄弟范摇光,以印证自己武功到达何种层次。和丐帮张义潮交手之前,他自认天下能打败他的人不超三个,有机会问鼎武功天下第一的宝座,保守些也是坐三望二望一,岂不知眼前这个干枯瘦弱、毫不起眼的糟老头儿,便让得自己老鼠拉龟,无处下手,更前一场打斗,两个小伙一个剑法精妙,一个刀法诡异难料,都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不游不知中土是一块藏龙卧虎之地;不斗不知中原武林高手辈出,而自己偏居一隅,坐井观天,还以为武功天下无从能敌,实是自负狂妄已极。

    玛尔巴知耻而后勇,面对张义潮如梦如幻的打狗棒法,没有急于求胜,而是静下心思,沉着应战,仔细观察寻找棒法漏洞,终于他发现打狗棒每一次出击,棍头都会轻轻点一下,而如果是虚招,棒头则不会摇晃,当下他紧盯打狗棒,四指暗暗凝力。

    张义潮以一根打狗棒对阵空手的玛尔巴,可说是占了便宜,但数百招斗将下来,没占得优势之余竟然还略处下风,则对方功力比己为高,实是不可争辩的事实。适才玛尔巴三指弹断长剑的过程,旁观者以及当事人杜发看不出其中奥妙,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纵是三指而非一指弹断长剑,于世上依旧是绝无仅有之才。此时忽见玛尔巴脸上保持微笑,双手六指常呈拈花指状,知他又要使绝技,心下暗暗戒备。

    鏖战中,玛尔巴瞧准机会,左腿踏上一步中宫直进,右手密莲掌迅捷无伦推出,径袭脸门,张义潮见他来得凌厉,即刻后退半步,以棒横扫,直取敌人下三路。突然噗的一声闷响,打狗棒被敌人拈花弹指点上,顿时一股极强劲力传来,打狗棒意欲脱手飞出,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心中一个念头陡然闪过“失去打狗棒,胜负已分。”当即潜运内力,全然不顾虎口被震裂出血之痛,五指紧紧握住打狗棒,打狗棒纵然留在手中,右臂却已酸麻一片,无力展开攻击,张义潮左手持棍,高声叫道“阿依莲神好强的指力。”

    玛尔巴满以为这一指能弹飞打狗棒,不料未能如愿,更见他左手持棒,力度与灵活性不减分毫,禁不住赞道“张帮主双手不分彼此,实在是天下少有的能人异士。”话音刚落,左臂膀竟然被打狗棒扫中,虽未伤到筋骨,一番疼痛自是少不了,眼前这人实是劲敌,不斗到最后一刻,胜负难分,当下立即收束心神,静等良机到来。

    两人你来我往,片刻间又斗了五十余个回合,正所谓一尺长一尺强,一寸短一寸险,张义潮知道敌人实力更浑厚,自己又手持打狗棍,便刻意远离玛尔巴,以防身体被他天下无双的拈花弹指击中。迅如捷雷的拼斗中,打狗棒一不留神又被弹中,这次轮到左臂一片酸麻,无力拿捏,正想将打狗棒交到右手,突然玛尔巴闪身急进,右手密莲掌势如猛虎下山推出,径拍胸膛,张义潮欲退已然来不及,当下不假思索右掌迎上,呯的一声巨响,双掌相交,玛尔巴微退一步,张义潮则连退两步,胸口只觉气血翻涌滚动,双眼发黑。玛尔巴不等对方有喘息机会,欺身直上,右手食指弹出。

    张义潮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眼下虽身处劣势,丝毫没有慌乱,当即左臂强运内力,提打狗棒径直迎向对方食指。一端为血肉所造的手指,一端为坚硬异常的乌金木,两者相碰,孰胜孰败似乎一目了然,然而指尖木端相撞的一刹那,旁观众人眼中所见到的却是打狗棒脱手飞出,玛尔巴顺势直进!左掌运起龙象般若功硬生生再拍对手胸膛。眼下态势已是硬碰硬的打法,无分毫取巧余地,张义潮不作他想,大叫一声,右掌再度迎上。两掌双交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冲击波与声浪以两人为圆心四散,烟尘陡地暴起,将打斗两人覆盖遮蔽。

    傻根神色焦虑,道“发哥,瞧情形张帮主不是这番僧敌手,咱们境况危矣,可得想个办法。”杜发道“没错,可是眼下咱们那能插得上手,只怕刚走近就要被掌风指气所伤。”烟尘退去,只见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两人正在斗掌比拼,玛尔巴脸色红润平静,张义潮枯瘦的脸庞渐渐发青,额头有细密汗水渗出,全身微微颤抖,只听得他道“你们几个快逃,我拖住他。”傻根心中一惊叫道“他们两个在比拼内力,看情形张帮主很快会不敌,趁番僧不能动弹旁顾,发哥你快去捅他一剑。”杜发道“这个,这个时候下手未免太过趁人所危吧。”傻根当即大怒道“什么趁人所危,再无耻卑鄙的手段也得使,你不想救你父母吗?我们一路这么艰险辛苦到底为了什么?你又忍心张帮主为我们而死吗?”杜发闻言一凛,这时还和敌人讲江湖道义君子行为,实是迂腐得无可救药,当即一跃而起,挺着断剑往玛尔巴扑过去。

    玛尔巴虽与张义潮斗掌中,仍是耳听六路眼观前方,听得傻根与杜发的说话,暗叫不妙,随后见杜发扑过来,心下更是焦急,他本不欲与人拼内力,只因两人内力相拼,便只能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不到一方油尽灯枯而不能收手,纯属你不死便是我死的打法,非到万不得已不可运用,却不料和张义潮第二次交掌过后手掌被粘上,欲缩不能,对方内力从掌心吐出,源源不断攻来,不得不运气抵挡,片刻后又感对方掌力耗尽,整条手臂软绵绵不带一丝内力。他和张义潮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本无分个生死的打算,只是这时机会摆在眼前,对方又是名震天下的丐帮帮主,击杀他即可名扬天下,禁不住杀机顿起“你这是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当即运内力反攻,从对方手心贯入,经手臂直逼心脉。欲以雷霆之势把浑厚霸道的内力直逼入心经,瞬间震碎敌人脏腑。

    可敌人一股平和中正的内力自手太阴肺经的云门穴与中府穴跳出,如是一座坚实堤坝,把滔天洪水阻挡在臂膀之外,并且反攻回来,玛尔巴嘿嘿一笑心道“与我斗拼内力,真是不自量力。”催运起高深莫测的龙象般若功心法,丹田内息汹涌,全身真气流荡,进攻的力道又加一成,随即又加多一成,眼看就要冲破防线直取心脏,猛见杜发疾扑而来,心中惶恐不安,忍不住暗骂“都说中土武林君子之风甚盛,从不搞偷袭暗算、落井下石的下三滥举动,怎么这两个官差却完全相反,不但以倚多欺少,兼且乘人之危下痛下杀手,丝毫不讲江湖道义,还是不是人?”

    张义潮本来想借斗内力之机缠着玛尔巴好让两人逃走,见得杜发扑上也是大出所料,勉强叫道“你们快点走,迟了来不及!”。杜发救父母心切,人未到长剑已至,断口直指玛尔巴咽喉。玛尔巴连运三次内力催逼欲一举将对方防守瓦解土崩击毙张义潮,不想丐帮内功心法有独到之处,真气绵延纯厚,遇强愈强,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眼见长剑已至,欲再运内力已然来不及,不想丧生剑下只能破釜沉舟奋力一博,当下左臂收力右臂食指弹出,“铮”的一声把杜发长剑弹飞,与此同时张义潮内力潮水般倒攻入体,激流滚滚直冲丹田心脉,腹中有如刀割,肝肠如寸寸断裂,“啊”的一声大叫,双腿轻弹,翻身飞起,直摔至五丈开外,杜发知他已然受重伤,此刻取他性命正是其时,当即拾起长剑又追上去。

    玛尔巴落地后连吐两大口黑血,见得杜发持剑追来,暗骂不已,凝起身体残存的最后一息气力,拔腿狂奔,一瞬间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杜发不敢追也不想追,返身回到张义潮身旁,只见他满头汗水,脸色苍白已极,问道“张帮主,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张义潮嘴角流下一缕鲜血,双唇紧闭,双腿交缠坐于地上,闭目运气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