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十分繁杂又冗长，卓虞按照教导嬷嬷所教的礼节，一步一步随着礼官的高呼去做。大概是因为提前温习过许多次，后半程又有尉迟靳陪在身旁，她居然没有想象得那么紧张，反而展现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姿态来。
这样的姿态是京中贵女们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哪怕是最严厉的诰命夫人见了，也要忍不住称赞一句大方得体。
封后大典是要接受百官朝拜的。当尉迟靳牵着卓虞走上高位的时候，先前一个劲阻止他立卓虞为皇后的那几个老臣此刻几乎都要把头低到地上去了，丝毫不敢抬头看这二人。
他们先前一口一句乡野女子不知礼数，可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们也只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压根儿就没亲自见过卓虞。今日大典上，后者那近乎完美的礼数和不知哪位诰命夫人的称赞，简直化成了无形的巴掌狠狠扇在他们的脸上。
若是这样的叫不知礼数的话，那他们的女儿、别家的贵女又成什么了？那岂不是连山野村姑都不如？
卓虞不知他们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脖子都已经快要被头上那沉甸甸的凤冠和满头珠钗给压断了。也不知道那司珍房找的工匠怎么就这般实在，用料也太足了！
可偏偏皇帝大婚与寻常百姓家不同，她不仅不能提前离开，还要陪着尉迟靳坐在这里接受百官祝贺。等到宴席过后，她这才终于可以提前离开，去了凤仪宫里。
井言心疼她，见门外只有阮嬷嬷和沈嬷嬷在，便压低声音道：“娘娘，方才在宴上您都没吃两口东西，要不奴婢去拿些点心过来给您垫垫肚子？”
这丫头现在可是越来越有丫鬟的样子了，不仅称呼记得改过来，瞧瞧，现在还学会心疼人了！
卓虞心里十分满意地感叹了句，不过也没真让她去拿吃的：“不用了，那边桌上有些瓜果，好像还有花生和葵花籽。我一会儿自己过去吃些，你们先出去吧。”
这算是新房，就算要留人伺候，也只能是候在门外。井言若是一会儿端着吃食进来，万一不小心被人瞧见了，只怕不知又要变出些什么不着调的谣言来。
她都这么说了，井言也的确瞧见桌上放了不少瓜果，便也没多言，依着她的话退了出去。
眼看着房门被关上，卓虞原本想去桌旁吃东西的，不过刚站起来没走两步，头上沉甸甸的感觉便让她改了主意，脚步一转便到了梳妆台前。
她瞧着镜中略显模糊的身影，很快便把头上最大的那个凤冠小心翼翼地摘了下来。虽说头上还有满头珠翠在，不过分量倒是的确减轻不少。卓虞也懒得再去管剩下的那些钗环了，略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便去了放满瓜果的桌子旁。
平日里吃着不怎么美味的花生和葵花籽，此时被卓虞剥开一把一把地往嘴里丢，总觉得越嚼越香。
方才在宴会上，除了几个脸皮实在太薄不敢上前来敬酒的以外，就连先前一直反对尉迟靳娶她的那几个老臣都上前来过。虽说她不用每杯酒都要喝，可总归要有所表示，哪怕只是微笑也不能当做没看见。结果一场晚宴下来，她不仅脸都要笑僵了，连菜也没吃到几口，光是几杯美酒下了肚。
尉迟靳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身凤冠霞帔满头珠钗，正坐在桌前吃得毫无形象的卓虞。
他摇摇头走过去，坐到她的身旁，语气无奈又心疼：“吃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