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掩住眼中的复杂,低下头:“走吧。”隔了半晌,喃喃自语也不知印澧听没听见:“山上风大,虽是夏日,可也不能贪凉该带上一件披风。”
离去的印澧背影坚毅,虽是纤细小子,可仿佛肩上能担起千斤重的担子,他垂下的手指的微动,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这边容沨也已经拜别印夫人来寻裴氏。
印夫人神情温和,平静似水,天生带着一股包容万物的柔意:“你说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我方才看着容四姑娘,竟有一瞬看成了澧儿,尤其是对着那一双眼睛,看着真是让人心动。”
身旁提着篮子的祝妈妈是当年印夫人的陪嫁丫头,也是看顾印澧长大的老人,她也忍不住道:“别说是夫人,就是我也差点看岔了,若是容四姑娘再换上一身男儿打扮,两人站在一起就说是……”
祝妈妈的声音戛然而止,“兄弟”二字似乎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神情惊愕怔怔道:“夫人?”
“就像是兄弟一般。”印夫人平静道,“你觉得不信?”
印夫人膝下无儿无女,好在印夫子对她情深义重不曾起过纳妾的念头,当年那么多风风雨雨过来,好不容易有了印澧公子,老天爷又怎么忍心让夫人还回去,便道:“天下长得想的人多了去,我倒是瞧着这容四姑娘也像一人。”
祝妈妈一脸谨慎在印夫人耳边说了四个字,却见印夫人当即脸色微微一沉,她出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有心人耳里,不仅咱们有杀身之祸,连一举介入盛京新贵的容家也是满门不得安宁。”
从前那位荣宠后宫的娘娘,谁又能想到会自戕宫中,与世家之首的谢家一同陨落。
回去的马车上,印夫人心细地发现印澧似有心事,想起容沨,开口问道:“澧儿如今大了,可有想过去寻自己的亲生父母。”
印澧一怔,眼底幽深变得有些懵懂迷茫,半晌才道:“澧儿父母便是阿娘和父亲,养育之恩,爱子之情,是澧儿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话已至此,印夫人摸着印澧的头发浅浅地轻笑了一下。
此时,裴氏身子如同快要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伏在容沨怀里,低声絮絮道:“你们姐弟俩不愧是双生子,别的不说单凭那一双眼睛,母亲就能一眼看出,咳咳咳……”
“真好,他若是留在侯府,母亲还不一定能护得住他,不能把他教得这样好……他是有福气的人,遇到印夫子这样的好人家,真好……”
泪水在眼中氤氲开来,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轻轻一眨,泪水便落了下来。
……
“夫人这是怎么了?我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半晌的功夫变得这样憔悴。”容涵心下有疑,试探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