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也堆起了笑容,道:“原来是堂哥,真个是久仰了,我来老宅来得少,一直没跟堂哥打照面,以前堂哥难道没住在老宅里吗?”
沈睿闻言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yin沉。
以前他是沈家的骄子,当然住在老宅里,可就是因为叶欢父亲的一句话,他被远远发配西北的某贫困县,若非三叔在其中斡旋,终此一生他恐怕都只能在西北那块贫瘠的地方直到老死了。
沈家就是一滩浑不见底的水,上一代的恩怨,这一代的恩怨,纠结缠绕,永无清澈的一日。
沈睿的笑容甚至带了几分腼腆,道:“以前我到西北基层锻炼去了,老待在京城,不知下面的疾苦,看待某些问题未免不客观,政策制定便不能站在群众的利益出发,所以干部下基层还是很有必要的。”
叶欢笑道:“堂哥辛苦,到底是当领导的料,我在基层待了二十年,也没了解出什么名堂,偷鸡o狗的勾当倒是干得ting熟练。”
沈老爷子笑骂道:“混帐东西不长进,这种事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不怕丢人现眼。”
叶欢笑道:“老爷子,九十步别笑一百步,我就不信当年您打仗的时候没偷过老百姓家的鸡,一看您面相就知道,您不是个吃素的主儿。”
“胡说!部队是有纪律的,不准拿群众一针一线,我们怎么可能偷老百姓家的鸡?……借,懂么?借!”沈老爷子板着脸说着说着,却终于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沈睿也陪着一起笑,看着老爷子对叶欢如此亲密的神态,沈睿的心像一块石头,越来越沉重……
阳春的微风,吹在身上仿佛带着一阵暖意,万物焕发出绿sè的生机,京城卫戍军区疗养院的小径旁,几株垂柳摇曳着枝条,仿佛jiāo媚的少女向情郎轻招素手。
沈笃义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缓缓走在小径上。
额头上的伤口早已拆线,叶欢那一砖拍得很重,额前的伤口被缝了五针,半身被汽油烧得皮肤溃烂,这还只是外伤,最让他痛苦的是重度脑震dàng,每天脑子里那种被撕裂般的刺痛令他生不如死。
疗养身体的这些日子,一个又一个的消息不间断的传到他耳中。
叶欢被送进了军营,沈家来人说是对叶欢的薄惩,可沈笃义怎么也不相信这能算是惩罚。他被这个侄子害得半死不活,难道仅仅是送进军营便算扯平了么?可这个决定是老爷子点头的,沈笃义纵然再有不满,也只能将满腹怨毒深埋在心里。
相比对叶欢的薄惩,老爷子令他停职疗养才是最令他恐慌的。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这是深埋在沈笃义心中的概念,如今他一停职,归附在他下面的人会怎么想?沈家内部的人事大调整令整个圈子都动dàng起来,老爷子命他疗养的命令看似出自好意,但谁也不清楚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停他的职是老爷子的意思,虽然早已退出政坛,但虎威犹存,直到现在,他对整个国家政坛的影响力仍然是十分巨大的,如今的一号首长对老爷子这样的开国名将也存着三分敬意,老爷子轻易不干涉政事,然而一旦他发了话,一号首长少有不从,停沈笃义的职自然是区区小事。
沈家阵营很复杂,四兄弟各有势力,四方势力合在一起,由沈老爷子归拢整合后,便形成了沈家在政坛的势力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