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闻言,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回想起这一路的曲折与不易,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滋生,如同夜色中悄然蔓延的薄雾,轻轻笼罩了她的心田。

    转而向北,步入城北那片闻名遐迩的藕莲池畔。夜色如墨,轻轻铺展在这片荷塘之上,微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清冽的荷香,也吹动了荷叶上那点点晶莹的雨珠,它们嬉戏般地在叶面上跳跃几圈后,终于依依不舍地坠入池水,激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惊扰了池中悠闲游弋的锦鲤,它们瞬间四散开来,又很快恢复了那份自在与欢愉。

    夜幕如墨,万籁俱寂之时,白子墨身着华丽锦袍,玉带轻绕,独立于亭中,负手缓行,宛如夜色中一抹不染尘埃的孤影。他的目光不时穿透朦胧夜色,向那栈桥尽头的幽暗处投去一抹焦急而深邃的探寻。

    正当思绪万千,焦灼难耐之际,一阵刻意压低的男声,如同夜风中的低语,悄然在他背后响起:“白二郎。”那声音中藏着几分诡谲,让人心生寒意。

    白子墨身形一凛,本能地转身欲问,却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速度快得令人咋舌。未及他出口,一股汹涌澎湃的掌力已猛然袭来,直击胸膛,痛楚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他只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猛然推向后方,身形不由自主地后仰,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惊愕。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纸鸢,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仰面跌入了那片冰冷而深邃的藕池之中。

    “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白子墨的身影瞬间被池水吞噬,只留下一圈圈涟漪,在月光下缓缓荡漾开去,带走了所有的宁静与平和。

    岸上,两个黑影静静地伫立,目光深邃而冷酷。

    "你,用力些,将他的头颅深深按入那幽暗的水域,莫让一丝生机浮上水面。"另一人压低嗓音,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阴冷与急迫。

    忽地,一阵急促而凌乱的羽翼拍打声划破夜空,如同不安的亡魂在暗夜中挣扎,惊得两人心头一颤,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只见一只硕大无朋的猛禽,在藕池上空盘旋往复,其影绰绰,宛如幽冥使者,冷冷地审视着下方那片混沌中,一名唤作白子墨的青年正奋力与命运抗争,身影时隐时现,显得异常无助。

    "有人……"一人警觉地吐出二字,声音几不可闻,却足以让同伴的心瞬间紧绷。

    "撤!"简短而决绝的命令,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皆知此刻不容迟疑。他们无暇再顾及那渐渐沉入深渊的白子墨,身形一展,如同夜色中的幽灵,迅速分散,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串串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响。

    恰在此时,一轮明月之下,一道修长的身影自月门后悠然步出,宛如自画中走出的少年侠客,身姿挺拔,步伐轻盈。他缓缓抬起手臂,似乎欲要阻止些什么,却又在瞬间凝固,目光穿透夜色,落在了那片已恢复平静的藕池之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情绪。

    "救……救……我……"

    池面骤然间被一阵急促而微弱的呼救声撕裂,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一串串晶莹的涟漪在月光下荡漾开来,仿佛是夜色中不甘的叹息,搅碎了满池的银辉。

    温衍悠然自得地立于亭中,双手背负,衣袂随风轻轻摇曳,眸光深邃而清冷,宛如寒夜中的星辰,静静地锁定了池中那渐渐消逝的身影——白子墨。他寻了个恰到好处的位置,以一种近乎冷漠的优雅,观赏着这场生死挣扎的剧目。

    白子墨的每一次扑腾,都是对命运的无声抗争,却也只是加速了湖水对他生命的吞噬。月光下,少年的面容被粼粼波光扭曲,显得既无助又凄美,而这一切,在温衍眼中,却化作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快意。

    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不可言说的算计与冷酷。白子墨的陨落,将是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起点,他会巧妙布局,让白家那只老狐狸自然而然地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东宫。届时,无需他亲自出手,便能见证一场君臣之间的猜忌与反目,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这背后的暗流涌动,无疑将是他最乐于观赏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