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的一个朋友在北京一家外企上班,这公司也是全国各地都有销售办事处,两年前也爆过一个商业贿赂案。这公司在哈尔滨有个办事处,但从来不在哈尔滨交税,因为税都是交在公司注册地北京的。这种情况,终于有一天引起了哈尔滨有关当局的注意,合着你在我哈尔滨做生意,可就死乞白赖不为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做点儿贡献?
快过年了,哈尔滨工商局突然搞了个突击检查,看该公司能不能突击做点儿贡献,就在检查过程中,把该公司在哈尔滨唯一的销售员的笔记本电脑没收了。检查人员把电脑打开一仔细检查,好家伙,很有收获,这电脑里有一份excel文件,按照日期排序,把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项目送给什么人多少多少钱,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典型的商业贿赂案。然后,工商局就处罚该公司四百多万人民币,算是让这公司不为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做贡献的行为做一些补偿。
四百万不少,公司当然不愿意,但这公司的总经理是个香港人,跟杰罗姆的风格不一样,他和哈尔滨工商局斗而不破,始终没惊动公司注册地北京的工商局。
讲完了以毒攻毒的案例,杰罗姆问方自归:“收买严先生,你认为可行吗?”
方自归严肃地说:“我感觉,严先生不像是能被随便收买的人,虽然他衣着很随便。”
杰罗姆点点头,“嗯。我注意到,不管是在工商局还是在工厂,我们每次见严先生,他身边都至少有一位他的同事。他从来不单独和我们谈。”
方自归进一步补充道:“即使可以收买严先生,Besman也不会同意这么干的。”
杰罗姆苦着脸道:“是的。用贿赂解决贿赂,这太荒谬啦!”
方自归听狗子军师介绍过“贿赂国家公务人员罪”,如果真去贿赂国家工商总局的人或者贿赂严队,自己做为杰罗姆处理这件事的对外代表,就会牵扯进去。方自归很明白,这件烂事本来就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为了公司的事,又不是为了解放全中国,让个人冒这种风险,肯定是不值得的。
最后商量下来,杰罗姆和方自归达成了共识,对路易斯的建议不予采纳。这主意不但违反杰罗姆西方式的三观,也违反方自归中国式明哲保身的原则。
“那么,我们怎么面对严先生呢?”杰罗姆对方自归叹道。
老卑的办公室里能看到一小段黄浦江,所以理论上是不会山穷水尽的。而杰罗姆办公室的景观虽然也不错,但是看不到黄浦江,当然也看不到什么山,而且也没有方自归办公室里的那种假山,方自归坐在杰罗姆的办公室里看着杰罗姆的苦瓜脸,真有一种山穷水尽的感觉了。
为了让严队宽限几天,方自归找了个去大连和工商局交涉的借口,向严队多请了几天假。可是,严队宽限过的交作业的日子,还是很快就到了。
严队对杰罗姆交上来的几乎没做的作业,当然不满意。
在严队的办公室里,严队面带愠色地说:“杰罗姆先生,我又给了你十几天时间,你又给我交了一张白卷。”
杰罗姆红着脸说:“对不起,严先生。”
“那我只好从其他方向入手调查了。”
“不,严先生。对不起,严先生,我实在无法做通那些销售员的工作。您看是否可以这样,由公司来承担所有的责任,我来代表公司做一份笔录,或者做几份笔录都可以,我来签字。公司也愿意接受相应的处罚。这样的话,能不能就不要让销售员来做笔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