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失去他了。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直觉,哪怕他和往常一样,每天带着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去给学生上课,下课了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研究那些蒸汽机,就好像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可我就是知道,我要失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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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秦悦心,今年三十六岁,有一位爱我的老公,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在很多人眼中,我是幸福生活的标准,是美好人生的尺度。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得到过他。
他叫石生,很少见的姓,很普通的名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大学校园的图书馆里,冬日的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在榉木桌面上,暖暖的。他拿着一本书坐在我对面,很认真的看。
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心理,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直羞于和陌生人搭话的我,在他坐下五分钟后,忍不住问了他一个问题。
“同学,你是哲学院的么?”
我现在都还记得他的样子,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黑色的瞳孔深邃如井,看不到思绪。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很厚,声音低沉,好像有些忧伤。
“哦,我不是,我是热能动力工程专业的,不是哲学院的。”
他很礼貌,可礼貌中有些隐隐的抗拒,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中,只有他一个异类。而且,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们学校还有热能动力工程这个专业。
不过,他似乎并不是一位情商很低的人,在回答了我的问题之后,他迅速的明白了我的问题的出处。在他的手中,是一本厚厚的《毛泽东选集》,看书页的成色,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了。
“这个,是我的爱好,很少见吧?”,他笑了笑,有些腼腆,有些疏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我的爱人,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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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见到他,是三个月之后,学校和北京市联合组织的学生创新科技大赛上,他代表动力与机械学院参赛,而他参赛的作品,是一架半人大小的蒸汽机。
当时的我大概只知道,蒸汽机是在内燃机出现之前,人类的主要动力。在我的印象里,和蒸汽机联系在一起的,是哐当哐当冒着黑烟的火车头,和到处扬灰的煤炭。对我来说,蒸汽机,就好像是来自古代的怪物,冰冷而狰狞。
可他制作的那台蒸汽机,在决赛的舞台上却有着不一样的美感,银光灿灿的。我听不懂那些专家什么热效率、转换率之类的评语,我只知道最后拿了二等奖的他,在台上笑的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