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转眼,涅古麻才发现,眼前敌人,也只剩下薄薄一层。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个在南门口持刀与他们女真勇士肉搏的女子了。她脸上都是血污,持刀稳稳站着,而她身边并不多的甲士,也无一人却步,眼神中也全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坚定。
这个时候,涅古麻却想大喊着让纳海上前,将这些敌人全部杀光。一个小小的应州,就让女真儿郎在这里丢下几百条人命。女真有多少勇士的性命可以这样消耗?如果是这个女子才让眼前敌人如此坚定,那么就将他们屠干净!女真人抢到的东西,才永远是女真人的。女真人压服的部族,也永远为女真人的奴隶生口。这支军马,只要存在,永远都是女真人的大敌!
那个爬过来刺中自己的甲士,居然笑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只是俺们,就拼掉这么多鞑子。够了…………萧显谟来,还有你们这些狗鞑子的活路?只要萧显谟来!”
这人说的话,涅古麻没听懂。他也再没气力去听了,他抓着刺进身上的长刀,朝后便倒。而纳海所部,已经扑上,又狠狠的扑向了拼到了最后的郭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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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同自己北来儿郎,在这一刻,就倒在面前。
郭蓉环顾四下。一双清亮的明眸当中,满满都是伤痛。
这些人虽然都是那个姓萧的麾下,自己也只是名义上的统帅。这些人当日在燕地追随那个姓萧的,击破了自家爹爹的基业。让自家爹爹埋骨在燕地。
可是这一路上,他们吃苦耐劳。他们临战乐死忘生,他们对自己恭恭谨谨,哪怕在最艰苦的环境下也竭力凑出些好吃食好器物,让她在军中过得舒服一些。
在这一刻,她恍然才明白。那个姓萧的为什么在汴梁风轻水软的繁华所在,又挣了那么多钱,置下那么多家当。已然可以锦衣玉食飞鹰走狗安闲富贵度日。却还是苦大仇深的整日皱眉思索,整日奔波布置,整日与人一夜又一夜的商议。自奉极简,也不寻觅娇妻美妾。还将挣来的家当大把的撒出去。
有麾下若此,有健儿效力若此。怎能不将他们的命运背负在自己一个肩上,为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儿郎们争取更大的空间,获取更高的地位?
有如许虎贲效命。一呼而万人影从。区区一些享用,又直得什么?真正男儿。那堪稍顾?
有凶悍大敌若此,又怎能稍稍安枕?又怎能只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杀不尽的鞑虏头,流不尽的英雄血!
一路行来,天地间纵横驰奔,与这个贼老天不屈相抗,到底为的是什么。姓萧的,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是个野丫头,不识字性子又象男人,也只有这样的你,才让我心醉神迷,才让我能将爹爹的死放到下辈子再寻你报,才让我甘心在这应州——
为你而死。
郭蓉扫视身边不多儿郎,轻轻一笑,拔刀而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