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程雪芝体贴的问了一句，“老秦，你儿子放学还没回家呢，要不等等。”
“雪芝，别管那小子，这个点还不回来，肯定是和狐朋狗友在网吧打游戏。”秦大峰谈及儿子，声音拔高几个调，每个字眼好似从胸腔共鸣。
“还是生女儿好，多省心。”秦大峰话锋一转，焦点落到叶西芹身上。
程雪芝编话，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家西芹成绩好，打小听话，我从来就没操过心。”
叶西芹沉默的扒拉碗里的饭，不发一言，在她长大的这十几年里，程雪芝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压根没地方去操心。
眼看程雪芝越扯越邪乎，门应景的被人踢开，动静挺大，整个屋子蹿起回音，门板触及墙壁反弹到半路，一只运动鞋悠悠然的抵住门根。
叶西芹寻声看过去，愣了一下，人是见过的，公交车上的鸭舌帽男，人是在民俗村的前一站下的车。
男生腰间扎着校服，两管校服袖子荡在腿间，他全身抽了骨头般斜倚门框，小腿交叠，一只手插在裤兜，帽檐轻抬，那双沉进乌云黑絮的眼睛正漫不经心的打量人世间。
“你回来得正好，你程阿姨正谈到你呢，快坐下吃饭。”秦大峰马不停蹄的去厨房取了一副碗筷。
秦放压根没有吃饭的想法，摘下帽子拍拍灰，人勾着脖子，露出一头精簇的短寸，鼻梁走一线挺拔山脉，背后楼道橘黄色的亮光打在侧脸，显得人眼窝很深。
“秦放，这位是你程阿姨的女儿。”秦大峰摆好碗筷，敞开笑介绍人。
秦放偏过头，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冰冰的凝过来，叶西芹搁置在膝盖的手，五指蜷缩膝头，面上却不卑不亢的迎了上去。
那人嘴角一扯，露出个玩味的笑，不太给人面子的回了房间，门重重的一关，留下饭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秦大峰治不住人，只得干巴巴的笑两声，“别理他，来吃饭，西芹坐了一天火车，早饿了吧，快尝尝。”
程雪芝见风使舵的顺着男人的话去搞活气氛，夹肉进叶西芹碗里，积得满满当当的，“你秦叔叔的厨艺好，练家子出身，以前做过酒店大厨。”
叶西芹抬眼，视线落向秦大峰的胳膊和手背，她一进门就注意到的蜈蚣型伤疤，原是烫伤。
那边紧闭的房门连续哐哐撞大墙几声，地板连着天花板一并颤抖，整栋楼断气似的呜咽，那木板门看起来下一秒得碎个稀巴烂，这是秦放对门外所有人的疯狂回应。
程雪芝撞一下叶西芹胳膊，冲着卧室方向斜下眼，再次提醒叶西芹以后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