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下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朱远虽然飞黄腾达,根基稳固,家中妻妾无数,却有个深深的遗憾——膝下无子。
在清兰之后,朱远又娶了好几房姨娘,这些如花美妾也生养过两个儿子,无奈都小小年纪就因病夭折。久而久之朱远便也死了这条心,在老夫人劝谏之下,待嫡女及笄,就积极物色青年才俊,想找个长袖善舞的赘婿来继承家业。
朱家的嫡女闺名禾莹,年方十七还未出嫁,摆在古代已经是个大龄女子,她自小聪颖,跟着父亲学习经商,把绣坊管理得有声有色,旁系纵使有青年才俊,地位也越不过她。
即使她再有才干,也必须认清一个事实——身为皇商之女,朱禾莹从小就很清楚,她未来相伴一生的良人,未必是真心所爱,但只要能帮衬自己打理家业,相貌学识过得去也就罢了。
开春以后便是裁制春装的时节,朱家照例要给宫中进一批衣料子,为免送给贵人的衣料有差池,朱禾莹便亲自带着丫鬟巡视绣坊。她事无巨细的跟绣坊管事多提点了几句,不小心误了时辰,回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朱家马车经过河边的酒楼时,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摩肩擦踵,训练有素的马车伕平时不曾出什么差错,今日却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不留神便撞了人。
若是当地人家,看到是朱府的马车,没折了胳膊摔断腿,摸摸鼻子也就认了。偏偏这回撞上的是个外地来的公子,不知道是不识得朱家,还是骨子里不畏权势的读书人气节发作,竟然面色沉凝的上来讨要说法。
朱禾莹心知是自家马车伕的过失,也不欲多起纷争,吩咐下人给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然而随从自恃朱家的势力庞大,态度上便有些轻鄙,那公子银子一甩,义正辞严的就要告上官府。
这下可就麻烦了,朱禾莹虽然跟着父亲学习经商之道,但毕竟是个未出门的姑娘家,在外抛头露面,还跟陌生男子起争执,要是传出去,名声上也不大好听。
她算是沉得住气,亲自下了马车跟那位公子见礼,好声好气的赔罪,对方一看是个温文有礼的女子,这才没有继续追究。
本以为这一篇就揭过去了,没想到两人的缘分还在后头。
数日后,朱禾莹前往布庄对帐本,不知为何管事跟客人在门口吵了起来,那恶客撒泼耍赖,坚称自己用大价钱买到的却是次等货,硬要揪着朱家大小姐讨个说法,要不就一头撞死在布庄门口。
朱府家大业大,一般人不敢寻衅生事,朱禾莹又是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等地痞无赖,随从又不知为何被支开了,无人解围,一时急得红了眼。
幸好围观群众之中有个公子站了出来,他仗义执言的态度唬愣住那名恶客,接着又条理分明的让管事拿了出货单,找来几个不同布庄的老人查验布疋,断定是那名恶客故意滋事挑衅,有凭有据地解决这场纷争,维护了朱家的商誉。
有权有势是一回事,但要是这种小事传到有心人耳中,被生意上的对手拿去做文章,解决起来也要费一番工夫。
朱禾莹见自家随从匆匆赶来,赶忙让他们将那恶汉扭送官府,这才消弭了一场风波。
她心下感激,正要向那位公子道谢,却越看越觉得他面熟,探问之下,才想起原来就是几天前不小心被马车撞伤的那位......
然而那公子为善不欲人知,也没想着跟朱家攀亲带故,拱手一揖便扬长而去,徒留佳人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小脸微红,眸光复杂而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