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瞧着回廊里走来的两个男子,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小安子。说:“哎,你瞧瞧,来的这两位是什么人?好像不是你们府里的,怎么也不通禀一声就进来了?”
小安子因为逆着光,瞧得不真切,手搭凉棚仔细看时,大吃一惊。又见亭内端坐的容若,刚巧背对着回廊,俩人正下得专注,哪儿能顾及这些。
小安子情急,脱口叫了一声:“哎呦,我的亲爹!这位祖宗咋这时候来了!”便拔腿飞奔向渌水亭。
跑到近前,小安子顾不上平稳气息,俯身趴在容若耳边低语了几句。
容若闻听,赶忙撂下手中的棋子,待起身时,康熙已经和张廷玉走到了渌水亭前。
容若上前一步拱手,躬身施礼说道:“不知三爷来府,有失远迎。”
容若突然起身离开,将怀袖也惊了一跳,抬起眼帘,正瞧见走至亭前的两人,走在前面的黄三爷,怀袖已十分熟悉,也随着起身施礼。
虽然相熟,怀袖内心却纳闷:这些人怎都不差人通禀一声,随意出入人家的宅院跟自己家似的,何况这还是堂堂的明珠宰辅的府邸。
此时,一缕灿然的光晕越过渌水亭的廊檐,斜映在黄三爷身上,怀袖只觉亮得晃眼,定睛打量黄三爷,见他今日身穿,一袭铅灰色暗绣云纹府绸长衫,外罩深青色苏绣滚边马褂,左侧佩戴一块圆璧青玉,右侧挂着一个绣花小荷包,脚上一双明棱薄底凉靴。身形挺拔,眉清目朗,笑容中虽然透着丝丝散漫,却显现地格外风日洒然。
怀袖忍不住内心感叹:容若结识的朋友也都跟他自己相似,不论人品气质,皆人中才俊,气度不凡,看来人以群分这句老话一点不假。
康熙摆手微笑道:“我不过随意走走,顺道进来瞧瞧你。”话落时,目光正巧停在棋盘上,笑道:“呵,对弈呢?好兴致!”
康熙走到棋桌旁饶有兴致地俯身看了看下了一半的棋局,见刚开局不久,局面上还未分出伯仲。便笑道:“我不扰你们的雅兴,你们接着下,我做观棋不语的君子。”康熙说笑着,顺带看了眼站在棋桌边的怀袖。
怀袖也正巧看着他,两人眼神相触,怀袖略微倾了倾身,向康熙施了一礼,康熙浅笑轻轻点头。
张廷玉走过去看了眼棋局,见是刚开局的棋,怕扫了康熙的兴致,便道:“这样干也没劲,不如摆一副精妙的残局出来,大家共同思索回天之术,更有趣些。”
“这个玩法倒是新鲜,既然是庭玉提议,定是有精妙的局盘,你就先摆一个出来,给我们解解闷。”康熙笑着说道。
容若和怀袖闻听,也觉有趣,便迅速收起黑白两色棋子。
张廷玉也不推拒,低头想了片刻,笑道:“我前些日子还真见了一副精妙残局,因一时解不开,便留心记了下来,今儿大家就一齐瞧瞧。”
说完走到桌边,先抓了一把黑棋在手里,只听见清脆的“啪啪“声,黑色的玛瑙棋子一一落在棋盘上。少时,黑棋布置停当,张廷玉又拿起盛白棋的木匣,如黑子同样,白子也逐一被安放在相应的位置,中间偶尔有几步记忆模糊的,张廷玉略停顿思索片刻,最终仍旧摆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