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凑上来,叽叽喳喳的讨论,书记官拍了拍桌子:“这叫永佃契约,不是地契。”
“有什么用?”马有才问,他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说:“不会是卖身契吧。”
“卖你娘的卖身契!”书记官老于行伍,本身就不是好脾气,骂咧咧的说道:“你们这些团练兵不会永远当兵,不当兵,你们干什么,还不是得回家种地,这永佃契约便是新朝租给你们的地,虽说不是送给你们,但却是永远佃租给你们的,想种多久种多久,你们参与保安旅,等退伍了,就能拿这永佃契约去衙门分地,一个人十亩。”
“我不要!”马有才把契书扔在了桌子上,他把手藏在身后,说道:“长官开恩,小的不愿意当军户。”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书记官骂道:“哪个让你当军户,咱们新朝就没有军户。”
“真的!还有这等好事?”
“是啊,你不要老子要,想种多久种多久,那不就是白给的地么。”
马有才见有人来抢,又把契书抱在怀里,书记官摇摇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马有才憨憨一笑,抓过印泥就要按手印,却被书记官拦下了,书记官甩了甩手里的副约,说道:“你们都听好了,这契约,你们一份,我手里一份,两份合一才能分地,一个个都老实点,若是当了逃兵、犯了军规,这好事就没了。”
一众团练乡勇纷纷称是,一个个上前领银子和契约书,至于五斗米,那得等服役一个月后,才行结算,等分派完了,便是去吃饭,大锅煮的白米,炖的鱼肉,还有就是不限量的杂粮饼子,吃饱喝足后又是被要求排队,只不过这次却不是发东西了。
书记官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二十多个酒坛子,上面贴着一个字帖,写着一个名字,士兵们大多都不认识字,少有几个识得几个的发现酒坛子上写的是团练将领们的名字,而在酒坛子前还摆了两大簸箕豆子,一簸箕红豆,一簸箕黑豆。
一群人围着锅吃着,马有才端着碗跑了过来,方才每一口锅派一个伶俐的去听吩咐,马有才被派去了,马有才见大家满脸求知,说道:“都打听清楚了,都清楚了。”
掌勺的给马有才盛了一大碗米饭,浇上一勺子鱼肉和一大块咸菜,马有才吃了两口,耐不住性子开始介绍起来了,说道:“那群长官说那叫红黑账,等吃完饭,便是一人发一个红豆一个黑豆,让咱们自己选,原先团练里,把总以上的爷,咱们想跟着谁,就把红豆扔那酒坛子里,咱们不想跟着谁,就把黑豆扔贴了名号的酒坛子里。长官们说了,红豆多,黑豆少的才能继续当咱们的将爷,那些黑豆多的,都抓起来。”
“那还用说,咱们当然是跟着黄七老爷了,把黑豆扔成游击那里,七老爷虽说平日爱摆谱,但从不克扣咱们的钱粮,以前说发五百文,就发五百文,说给五斗米,就给五斗米,那成游击,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说好的五百文,给三百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给的米也是糙米陈米。”
“我也给黄总兵投红豆,黑豆给他身边那个叫黄贵的千总,妈的,这就是个地痞头子,上次我就是抬东西慢了点,就结结实实吃了他三十鞭子,忒也狠辣了。”
“兄弟们,不是说让咱们跟着东番的长官吗?”有人问到。
马有才摆摆手:“一个保安队一百人,一共五个长官,三个新朝的长官,两个团练的爷,对了,还有一个宪兵长官,说是掌军法的,你们看那戴袖标的么,就是他们,大家伙可都小心点,别惹那些人,听说新朝的长官也不敢惹他们呢。”
忙活了两天,南京周边的伪明军队,无论是正规军还是绿营,哪怕是平西藩的蜀兵,只要投降的,一律被东南战区收编,所有主动投降的将领免死,而一轮红黑账的简单清算后,诸如黄维这等薄有仁名的将领直接被赦免,在剔除恶将、之流后,许多将领也被留在保安旅中任职,以戴罪立功,而所有的士兵,只要投降,便是免罪、发饷和分地,战区军队所过之处,便是百姓之中,有军事经验的人,哪怕是水贼、山匪之流,愿意入伍也一概收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