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太阳透过紫藤密密层层的叶子,沿一穗穗紫色流苏轻轻洒落。满树紫霞遮挡了这炎炎暑气,慵懒的气息伴着庭院内的花草香,好不惬意。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
紫藤架下,一抹抹紫色层层叠叠间,“小美人”司徒梦曦正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把藤椅上纳凉,手握一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静养了一个多月,原本瘦削的脸颊渐渐鼓了出来,肤色也不比先前晦暗,每日宁王妃一日三餐外加两顿点心的浇灌下,司徒梦曦每日已能在芳菲苑来来回回踱上大半个时辰了。
每日午后,司徒梦曦最喜欢在这庭院小憩,淡淡的紫藤遮蔽了日头,像天然的帷幔,不考虑自己现下还是个孩子,真想来一句,岁月静好啊。
摸摸开始长肉的脸颊,司徒梦曦想起萧艾,想起前世所学的跆拳道……这副身子还是太弱了点,调养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动起来了。虽说自己这小身板一年半载的也练不出什么杀伤力,不过生长阶段的孩子,强身健体练练柔韧性还是很不错的,司徒梦曦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
明天起,张娘子那儿的饭食也要适当调整,谷物蛋白质的摄入得增加,甜食油腻煎炸的宜剔除……女孩子袅袅婷婷的虽然好看,但是不中用啊。何况,自己是郡主,康朝的皇帝是自己亲伯,重活这辈子,好看不好看的有什么打紧的,身份摆在这里了……啊啊啊,万恶的封建制度,不过,设身处地地被安在顶端么……司徒梦曦眨巴着小孩子大大的眼睛,很不要脸的想,这感觉还真不赖啊!何止是少奋斗几十年,是一辈子混吃等死都没问题好么。再想到自己没花完的存款,司徒梦曦似乎也没这么肉疼了。
好像自己的小私库是红袖这丫头管着?想起自己的这个一等丫鬟,司徒梦曦倒减了纳凉的兴致。
红袖今年也有十五了,与紫竹同年,是自己奶娘王嬷嬷娘家的侄女。王嬷嬷也算多年操劳地将自己这个“痴傻”郡主奶大,在宁王府算是颇有脸面的嬷嬷了。自个儿三岁那年,按惯例该着指派丫鬟婆子分院了,王嬷嬷便主动请缨,不放心司徒梦曦,主动领下了芳菲苑的管事嬷嬷一职,顺便推荐了自家妹子的闺女儿前来当差。
许是看王嬷嬷这些年也算尽心,宁王妃略一思量便点了头,看在王嬷嬷的面上,红袖进府后,在宁王妃身边侍奉调教了半年,便直接升作了一等,送去了芳菲苑当差。
有着王嬷嬷这层关系,红袖平日的活计并不操劳,主管司徒梦曦的衣物首饰和零花。可谓双手不沾阳春水的肥差,若论辛苦,也就是值夜这一项了,按规矩,值夜得由两个一等丫鬟轮侍,到了红袖这儿,眼瞧着主子是个呆傻的,别说斥责责罚了,就是在王妃面前告个状投个诉之类的也是不可能的。仗着苑里实际管事的又是自己的亲姨,轮着红袖值夜,她不是叫几个二等的顶着,便是自个儿后半夜偷懒去了,这才有了醒来时小翠值夜的一幕。
王府月薪丰厚,领着一月二两银子的月俸,红袖也真是半个小姐差不离了。
虽然自司徒梦曦开口以来,这对姨侄似是收敛不少,面上功夫做得足足的,仿佛很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奈何多年偷懒耍滑的已成定性,一时又怎么掩饰得妥呢。
瞧着今天天气不错,修养了一个多月,精神气儿也是足足的,司徒梦曦嘴角微翘,择日不如撞日。
放下团扇,司徒梦曦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抬手向不远处的紫竹挥了挥。
同为一等丫鬟,紫竹是宁王府的家生子,爹娘平日里帮着宁王打理汴京远郊的一处庄子,算是庄上的二把手吧,日常并不在府中当差;每逢双月,各铺各庄的管事们便会来王府向王爷王妃回禀开支收益,紫竹的爹娘也会随行前来,为王府送些个新鲜采摘的时令瓜果,也顺带看望下自家闺女。
紫竹尚有一个幼弟,两三岁的年纪,现随爹娘养在庄上,每逢单月紫竹也会告天假前去庄上探望。
见郡主扬手召唤,紫竹便捧着司徒梦曦的披风,快步上前,在藤椅一侧躬身站定,等着小主子发话。
“且去将红袖一并叫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