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在哥本哈根转机,我留了三小时,时间很充裕,到时候我们还能吃点东西。”
黎鞘点点头,他其实还想在说些什么,可又怕让任焕看出自己的不对劲,便憋了回去。他越坐越热,解开围巾,把领子略扯开,站起身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卫生间往左边走,我们刚才走过的那条路。”
黎鞘朝任焕指的方向看去,任焕也跟着站起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黎鞘松弛下来的脊梁骨又绷了回去,双眼皮的褶子撑得很大,看着任焕先一步往前走,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任焕身后。
任焕先找了个位置,黎鞘从他身后走过,故意隔了三个位置站定,手放在裤子边缘,余光窥着身侧。任焕先解决了,冲水声让他“咻”地回头,怔怔盯着眼前墙壁上的纹路。
“黎鞘,我好了,到外面等你。”
黎鞘咬着牙关,猛松一口气,哑着声音道:“好。”
等任焕一走,黎鞘便转身推开了身后的隔间,他坐在马桶上,失神了片刻,随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身体和别人不一样,男女的界限在他身上被融合在了一起,像个怪物,怎么去坦坦荡荡喜欢一个人。
黎鞘从卫生间出来,任焕靠在墙壁上低头看手机,表情有些严肃,眉头微蹙,嘴角拉长。黎鞘走到他身前,目光落在他的鼻梁上,心里有些怵,用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轻声道:“我好了。”
任焕抬头,眉毛微挑,面无表情的脸立即露出笑,“走吧,过去正好到时间登机。”
大概是要飞十多个小时,黎鞘原本是想看会书的,但低头一看字他就头晕了。他大概有好几年没出过远门了,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会晕机。
黎鞘放下手里的书,闭着眼在椅子上躺了会儿,刚才睡太多了,现在也睡不着。他侧过身,机舱内的光是柔和的,他缩在椅子里,半张脸被椅背挡着,目光在半空转了一圈后,缓缓放在了任焕身上。
其实不管过多久,只要是看到这个人,依旧会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错觉。他仰望了整个大学的风云人物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身边,黎鞘不禁用力闭上眼又慢慢睁开。任焕依旧坐着,低头看着平板,挺拔的鼻梁上有光影掠过,英俊的轮廓让人生畏。
黎鞘在心里笑,如此闭上眼又睁开的动作反复了四五次,第五次睁开眼时,眼前投下黑影,一股檀香萦绕。他吓了一跳,睁大眼呆呆地看着这凑到自己鼻尖的脸。
黎鞘差点没被吓死,猛地后退,身体往后栽,突然肩上一沉,原本要撞在舷窗上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托住。他被迫抬头,眼里全都是任焕。
任焕垂眸,抬起一只手,干燥的指腹划过黎鞘浓密卷曲的睫毛,在绷紧的眼角处揉了一下,而后凑近,压在他耳边道:“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黎鞘吞咽唾沫,干巴巴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没,没有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