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也涕泪交加地磕头求饶,起誓说自己所言绝对不虚,那火真的是外面飘来的一大团燃烧着的纸钱点燃的。他当时还害怕来着,颤抖着说是不是之前枉死的江老板舍不得这个祖传的老店,想要一同带到地下去。
他记得当时掌柜的闻言也有些抖豁,嘴里碎碎念叨,“姓江的,你别回来缠着我,你这家破店都被雪压塌了一半儿,给你娘子那些银子足够了,别不知足!要不是我仗义出手盘下这店,你娘子瞧病的钱都没有,早跟你到地底下做夫妻去了,你这会子还想怎地?”色厉内荏说了一大通,却眼见火势越烧越旺,俩人越想越觉得诡异可怖,实在无法才去收拾细软跑路的。
这二人句句都是为自己开脱,连鬼神之说都搬了出来,只为证明自己乃是不得已才丢下客人逃命,可见至今没有一丝悔过之意。气得几个暗卫把他俩痛打了一顿,仍旧捆作一堆扔在那处关着,只待景祯下令处置,做完这些便马不停蹄去失火之地周围暗访,看到底那纸钱引来大火之说是否当真。
跑了一日,事情便有了眉目。原来住在临巷的一户姓赵的人家,见有人打听失火一事,虽然那几名男子身着寻常衣衫,举头投足却自有气势,瞧着定是官府中人无疑!一家子便心虚得不行,当家的赵大等不及夜色降临,黄昏时分便收拾了一些衣物,带着几串大钱鬼鬼祟祟出了门,人还没出巷子口,就被守株待兔的暗卫截住。私下一审,果然是他!
原来那夜他在自家巷子口烧纸祭奠老父头七,见火势总不旺,便拿根木棍拨来拨去,正巧一阵穿堂风吹来,那一团燃烧着的纸钱便被风晃晃悠悠吹到了高处,飘到了不远处的客栈后院。他原本不以为意,可蹲在地上继续烧纸没多久,那客栈后院里头就冒起浓烟来。
赵大唬得半死,估摸着是那纸钱惹了灾,六神无主地呆看了会儿,见火势越发大了,丢下棍子就往家跑。后来王掌柜的来敲门叫救火,他也不敢去,使他婆娘带着小儿佯装去救,实际乃是探听一番。
婆娘回来报与他知,说客栈整个烧塌了,也不知烧死人没有,他吓得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情知这回可算闯下了大祸!王掌柜的是个什么货色他清楚得很,虽他是无意,可有谁会听?就算没烧死人,光是索取赔偿就能逼得他一家子上吊!便在家生生躲了两日不敢出门。
这一日见有人打听那夜的情形,他便做贼心虚,在家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号啕大哭“定是那掌柜的去报官了!官府来拿人了!啊呀,这回不得活了!”他婆娘也吓得哭了一回,替他收拾了些衣物盘缠,催他赶紧出去躲几个月,兴许能逃过这一劫。赵大正是六神无主,闻言拿了包袱就跑,没想到是自投罗网,让人逮个正着!
听了赵大的供述,结合之前那掌柜、小二的供词,以章丑为首的暗卫都有些无语。殿下遇险,整个王府从上到下皆是如临大敌,以为有人要谋害殿下,紧张得什么似的!没料到查出来竟是这么个结果,让人啼笑皆非!殿下这也太背运了些!当然他们是不敢笑的,第一时间赶回去报与了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听了之后默了默,招来林笙道:“你回去转告殿下,此事乃是个意外,请殿下丢开去,不要多想了。那起子腌臜小人自然要料理,这就不劳殿下费心了,没得脏了他的手。”
又将林笙狠狠臭骂了一通,说殿下一时心血来潮欲要体察明情,要住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地方,他身为贴身侍卫竟不拦着,才引来这么一场飞来横祸!好在幸亏有惊无险,不然非活剐了他不可!此事若再有第二回,他也不必回来了,直接自我了断就是,免得到时求死也不能够!
林笙直挺挺跪在地上听训,被公孙先生的飞沫喷了满头满脸,头也不敢抬。直到另一条线上的消息传进王府,有人前来回禀,公孙先生匆匆出去,他才暂时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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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公孙先生不在,他也不敢起身,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着。不多时先生便返来,神情有些怪异,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花白胡须想了一炷□□夫,方对他道:“城外的小子们飞鸽传书进来,殿下要查的那一男一女,男的已经查出来了,女的却是一无所获。”
林笙闻言大感意外。一无所获是什么意思?这算是个什么结果?这两日在医馆,他暗暗观察这一行三人,瞧着仿佛血亲一般亲亲热热的,尤其青豹对晏晴十分依恋,闹了半天,难道他们竟不是一路的?
公孙先生难得也有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因为疑惑不解,他此时的面相看着格外憨厚朴实:“说那男子确是西山有名的猎手,也确实叫做孙青虎,弟弟叫孙青豹。这兄弟二人自父辈起就一直居住在深山,弟弟几乎未曾下过山,哥哥每月将猎物拿到翼州来售卖,由此换得生活所需。”林笙点头道:“这些情况倒与他自己说的一般无二。”
“提到这兄弟二人,山里其他猎手、山下村人都知晓的,都说这二人实在是命苦,做哥哥的十岁刚出头,爹娘就相继没了,一个半大小子带着个两三岁的幼弟在深山里头苦熬日子,靠着一手射箭神技,才好容易活了下来,还将弟弟养到八岁这么大。前几日,他也确是到山下寻过村医给弟弟瞧病,那村医说他弟弟得了‘腰缠龙’会过人,就将这二人逐出了村子,后来那一带就再没人见过这兄弟二人了。”
林笙道:“这些与他的说辞也无甚出入。他那个弟弟我见过,在大生门外时就是满头满脸的疹子,瞧着挺瘆人的,并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