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其他三座城门的亲兵驱赶着灾民陆续赶到此处,看到西门下的惨状,原本还算像样的队伍顿时一片混乱骚动,恐惧和怒火像瘟疫一样在灾民中蔓延开来。
一个刚从东门赶来的亲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才十八岁,家里是本地商户,家境优渥,因商人之子不能科考,父母便托了关系让他到知州府当个亲兵,想在知州大人面前混个脸熟,日后能有机缘脱了商籍,谋个好前程。
他自幼胆小,连只鸡也没杀过,手中的矛更是从未见过血,眼前的场景让他呆若木鸡,就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他觉得胸口一凉,低头一看,一柄长矛透胸而过。他困惑地抬头,只见自己的矛竟握在了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手中,那男子虬髯卷发,眼珠竟是棕色。这是他在这世上看到的最后景象,然后他便像只破麻袋一样瘫倒下去。
这是个血腥的寒夜,鲜血染红了翼州这座西北重镇饱经风霜的城墙。
仅过了一个时辰,城门外便尸横遍地,陈悉致派来的八百亲兵折了一半,剩下的要么重伤,要么被殴至昏迷。关闭了个把月的翼州城门被撞开,数百名侥幸活下来的灾民毫不犹豫地冲入城内,刚经过一场惨烈厮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灾民带着抢来的长矛化身暴徒,先杀了城门守卫,又冲进城内的民居、商铺,大肆抢夺。
丑时三刻,黄记医馆内的众人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睡在前院的石斛迷迷糊糊下了炕,打着哈欠去开门,却在开门的瞬间被吓得一个激灵。门外站着四名身着黑色轻甲的士兵,簇拥着一位面容坚毅身形英挺的中年将领,他对傻站着的石斛一颔首,便提步跨进门来,石斛哎哎叫唤着去拦,却没能拦住,只得跟着人一路小跑到后院。
几间屋子陆续亮起灯,黄大夫和张老头儿的身影很快出现在院子里。青虎起不来身,却搂紧了弟弟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当他听到来人整齐的脚步和轻甲行进时轻微的撞击之声,心中警铃大作。
晏晴匆忙穿好衣服打开房门时,刚好看见这一行五人径直走向萧公子那屋,一起在门口单膝跪下,为首之人朗声道:“末将伍世煊参见殿下。今夜城内暴徒作乱,末将前来接应殿下回府。”于是她跟僵在院子里的石斛一样,傻了。
黄大夫和张老头儿均一脸震惊,继而不可置信。殿下?会在翼州城里的能是哪个殿下?莫非是翼王殿下?可这如何可能?堂堂亲王,为何会蛰伏在这小小医馆十几日?
师兄弟二人满心疑惑,又深感不安,对望一眼便心有灵犀,二话没说掉头就往屋内走。俩人配合默契,想的都是管他娘的三七二十一,还是先别露面的好。
很快,萧公子那屋的门开了,当先出来的却是木生,不,林笙,他脸上一扫之前的卑微之色,腰背挺直跨出门来,一袭粗布麻衣走出了身着甲胄的气势,看到师傅伍将军跪在地上,一个健步上前扶他起身:“将军请起,殿下请您进去说话。”
伍世煊一条腿年轻时受过伤,站着时还好,屈膝跪下却是吃力,此时借着林笙的力站起来,拍了拍他的手,方步履沉稳地走进景祯的屋子。门关上之后,林笙先跟四个跟来的侍卫打了招呼,才带着歉意对站成木桩的晏晴和石斛一拱手:“容我稍后解释。”
晏晴和石斛面面相觑,本着少惹麻烦的心思,各自默默退回了房。晏晴进了自己的房间,扶着门框喘了口气。方才那一幕太过刺激,她此时心跳得很厉害。什么殿下将军,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不由狠掐了一把自己,好疼!竟然不是做梦!
她心慌意乱刚想关门,却见那萧公子,不,什么殿下,沉着脸大步走出来,端的是气势惊人,和原本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形象大相径庭。他身后跟着那气度非凡的中年将领。
景祯听伍将军简单禀告了城墙下刚刚发生的□□,大为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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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把陈悉致这狗东西大卸八块。趁夜驱逐灾民,这种阴私缺德之事亏他做得出来,怪只怪自己不察,此前竟还高估了他的下限。
城门失守,城内也乱成一团,公孙先生被惊动后顿感事态严峻,立即请来伍将军,俩人不及派人禀告景祯,先点了六百精兵赶到四座城门镇守,又派府内几名得力暗卫带着两百人在城内奔走缉拿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