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病了,病得很重,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
医生说是心病,病人不愿意醒来,旁人也没有办法。
那天,管家和助理目送着大少爷紧紧地抱着黑色骨灰盒,独自远去,说什么也不让任何人跟着他。
等到夜色深处,黑云盖住了月亮,星星都躲了起来,大少爷终于回来了,只是他的怀里空荡荡的,再也没有骨灰盒的踪迹,然后,他在一干人等担忧的视线中,步伐很快地上了楼。
快得就好像……赶着投胎一样。虽然这样形容有些奇怪,但大少爷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那是一种身无牵挂的感觉,只有整理好一切安静等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态。
“大少爷……”管家走上前,正想汇报一下今天的事情。
才刚开了个口,卫琦就伸出手打断了他。
“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卫琦头也没有回,他就站在楼梯上,背对着他们,说道。
管家只好回答:“是,大少爷。”
白色的灯光有些太亮了,亮得地上都看不见卫琦的影子,他宛如沉默的幽灵一般,消失在楼梯口,然后再也看不见。
卫琦走进房间,然后将房门关得紧紧的。
他直直地走进浴室,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先是认真地擦拭着房门旁边的小柜子,明明已经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他还是擦了好几遍。
擦完之后,他又来到荷兰猪平时爱玩的地方,笼子,草盆,食盆,撞针水壶,小玩偶,小桌子,小木屋,每一处,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紧接着,他将已经已经放了好几天的干草丢掉,拿出一袋新鲜的提摩西干草,重新塞满了草盆草架,塞得紧紧的,又舀出一大勺荷兰猪粮,正好是一天的份量,就连撞针水壶,都被重新灌入了今日最新鲜的凉白开。
最后,卫琦拿着没有味道的木粒,走进浴室,在浴室的角落,将荷兰猪专用的大屁股厕所上细细的铁网掀开,将木粒倾倒进去,直到深深的底部溢满了起来,他这才停住手,重新安装上了铁网。
这是曾经卫琦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他每天早上都要亲手为他的荷兰猪整理好白天的食物。
做完这一切,卫琦还给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
然后,他躺在了床上,双手合拢放在腹前,闭上了那双漆黑得没有波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