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冽身上的脂粉味浓得呛鼻。他半眯着狭长凤眸,几分邪气几分桀骜的俊脸渐渐靠近。薄唇贴在耳边轻声唤她,卿卿,卿卿。修长的手同时抚上她的脸,一寸一寸摩挲,指尖灼热的温度仿佛是烈火燃烧。
“卿卿,我来接你了。嫁给我,可好?”
尚如卿猛地惊醒,大汗涔涔。夜色尚深,尚如卿呆望着隔窗透进朦胧模糊的一团月色,心有余悸的抬手抹了把汗。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披上一件外衫便打开屋门走去院子。
夜深人静,只有凉风吹起的灯笼在摇曳,发生咯嚓咯嚓的细微声音。尚如卿站在走廊的栅栏旁,呆呆地望着某处。
都怪季淮冽那个醉鬼做出些逾矩之事,害得她做噩梦。心里虽忿忿,尚如卿又不能揍他一顿出气。
她能感受到季淮冽当时虽然醉了,但却很认真。原来那样放荡不羁的风流坯子心里也有一个求而不得的人,真教她意外。
意外的同时,她似乎又隐隐觉得那番话有谁曾经跟她说过。好像是很久很久,在她脸上没有这道伤疤时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又是谁呢?
她想得入神,连自己什么时候走到凉亭也不知道。等回过神时发现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也没睡。
仔细看坐在凉亭那人的背影,尚如卿一下便认出是尚如兰。大半夜的,除了她是被噩梦惊醒外,尚如兰也醒着么?她正想出声喊尚如兰,却见尚如兰握着一个物事看得入神,偶尔轻叹几声。
借着混沌月光,尚如卿只看得出那是块帕子,折射出的光泽想必不是绸制便是缎制。
她从来没见过尚如兰这般模样。心事重重,欲说还休,愁肠不知寄何处的怅然迷惘。看样子她不便打扰。
小时候她和尚如兰都喜欢粘着谢熙桐。她性子活泼,喜恶分明,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说出口。谢熙桐不用猜测她的喜好,与她相处时随意自然。反观尚如兰,她性子矜持内敛,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都不表达。谢熙桐要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揣测她的小动作才知晓。故比起尚如卿,谢熙桐对尚如兰更加用心。
他像会读心般,知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尚如兰便觉得他很厉害。一来二去便常常和尚如卿一起,跟在谢熙桐身后喊他熙桐哥哥。
如今想来,谢熙桐从那时候起就更疼爱尚如兰些。
三姐到底怎么想熙桐哥哥?那块帕子是不是熙桐哥哥给三姐的定情信物?尚书府与将军府立场不同,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么?
即便尚如卿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忍不住质疑。她忽然有些想怂恿尚如兰效仿尚如芝那,撇下身份的枷锁,与心爱之人远走高飞,不再理会那些污流暗涌。
然则以尚如兰的心性,怕是做不出此等自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