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卿满心疑惑,打量着屋内情形。屋内简陋朴素,不像季淮冽一贯的铺张奢华。季淮冽关上屋门径自往内堂走去,尚如卿也紧紧跟在身后。
内堂正中设了一个神龛,上面摆着两个灵牌,还有水果,酒水等供品。一位素服老妇正跪在下方蒲团,一手转动念珠,一手轻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十分虔诚。
尚如卿的目光落在神龛的灵牌处,上面写着先主苏氏丽嫔之灵位,另一个……尚如卿在看到另一个牌位时不禁瞪大眼睛,一脸惊愕不已——居然是先帝的名讳?!
她震惊的时候,季淮冽已经十分恭顺的弯身向跪在蒲团上的老妇请安:“薜姑姑,本王回来了。”
听到季淮冽的声音,薜姑姑停下敲打木鱼和转动念珠的手,向灵位拜了三拜才缓缓起身面向他们。薜姑姑中等身材,一头银丝,瘦削的脸皱纹横陈,估计有六,七十岁的年纪。她的精神气很饱满,面色也红润,中气十足:“殿下回来了,快过来给你母后上柱香。”
母后?尚如卿感到奇怪。季淮冽之前同她说过他会被人追杀是因为先帝那道立他为太子的遗诏。他的兄弟都认为他出身低微不配当太子,所以要把他除之而后快。
苏氏丽嫔……确只是个嫔位,怎么能用“母后”作称?
季淮冽乖顺,彻底改了平时的吊儿郎当模样,认真正经的点好香,招呼尚如卿过去:“卿卿过来上香。”
死者为大,况且还是先帝和季淮冽的母亲。尚如卿自然不能推脱,便前去上香祭拜。上完香,季准冽便向尚如卿介绍:“卿卿,这位是薜姑姑,我母亲的奶娘。”
这位被季淮冽称为薜姑姑的老妇辈分居然如此大!尚如卿连忙向薜姑姑行礼。她学着男子的模样双膝跪下地,着实把薜姑姑吓了一跳。经不得这样的大礼,薜姑姑忙回过神扶起尚如卿:“快快请起,老奴经不得卿小姐你这样的大礼。”
尚如卿疑道:“你认识我?”
“殿下自小就在老奴耳边说你的事,怎会不认识。”见到尚如卿,薜姑姑很高兴,并没有因尚如卿额上有疤而疏远避讳。她打量着尚如卿,和蔼可亲的笑道:“殿下说过,他只会带卿小姐一人进这个府门。”
尚如卿眼睛瞪得跟银玲一般大,像不认识季淮冽似的盯住他。薜姑姑说的一定不是季淮冽吧?他那么轻佻风流,情债定然也欠下不少,怎么可能没带过女子回府?还自小就在薜姑姑耳边说她的事,尚如卿不知道作什么表情和反应。
“来了就好。丽嫔娘娘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薜姑姑拉起尚如卿的手,不禁又皱起两道花白的眉:“手怎那么冰?是不是刚回来周车劳顿的缘故?我去厨房做些热食给你们暖暖身子。”
“不劳你了,我还要带卿卿到城里四处转转。”
“吃好再去也不晚。姑姑做了你最喜欢的蟹粉狮子头。”薜姑姑说着便松开尚如卿往屋外走,季淮冽跟在她身后:“也罢。本王确是很久没吃过你做的菜。”
季淮冽在薜姑姑面前敛了平日的轻佻,甚至还显出几分乖觉,尚如卿心道自己定是见了鬼。眼瞧着薜姑姑和季淮冽已经走出去,尚如卿下意识又望着了眼神龛里的灵牌后也跟去追他们。
薜姑姑做的饭菜确实很好吃,尚如卿一时不慎吃撑了,便早早回到季淮冽为她安排好的卧房休息。仅仅花了几个时辰,卧房的摆设已经同她在将军府的闺房如出一辙。除了屏风的图案与被褥不同,她几乎都以为自己还待在将军府,没有山长水远的来到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