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攀附在梧桐树的枝干上发出不可名状的叫声,当它那冗长而单调的声音达到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男人轻抖了一下指尖的香烟,一撮烟灰从依旧燃烧的烟头落下,散落在廉价的烟灰缸中。

    警局内年岁良久的老式灯泡散发出昏黄的灯光,飞虫与尘埃在发暗的灯罩外飞舞。下方坐着两位穿着警服的男人,一位稍年轻些,疲倦地揉着眼睛,另一位略年长些,将香烟夹在指尖。

    年长的警察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呼出,灰蒙蒙的烟雾中透出坐在他对面的,身着一袭古装的奇怪男人的面庞,漆黑的长发,薄唇,略显苍白的肤色,双眼被一块白纱蒙住,看样子像是个盲人。

    “名字。”年长的警察问。

    “玉笙寒。”盲眼男人回答。

    “哪三个字?”负责记录的年轻警察问。

    “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

    这一听就不像是真名,于是年长的警察又开口提问:“名字。”

    “玉笙寒。”盲眼男人再次回答。

    “说真名。”

    “玉笙寒。”还是那个答案。

    盲眼男人的表情过于从容,找不出一丝破绽,并不像是在戏弄人,然而这男人的装扮与行事实在诡异,他说的话实在没有多少可信度。年长的警察又将目光放在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那个穿白t恤的少年,问:“你是叫傅离对吧?你跟他是一伙儿的,我问你,他叫什么?”

    “警察先生,你听我说,我跟他不是一伙儿的!”总算找到了发泄口,傅离一边指着身旁的男人,一边说,“我和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今年才十七,哦不是,是十八岁,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连作弊也没作过,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嗯,十八岁,可以负刑事责任了。”年长的警察自动忽略了傅离的其他话语,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又问,“如果你和他没有关系,那为何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会和他在一起?”

    “那是因为这个人这里有问题。”傅离指着自己的脑袋说,一扭头,看到玉笙寒此时还一脸从容,傅离便气不打一处来。他揪住玉笙寒的衣领,怒吼道,“你快说啊,你快和他们说我们两个没有关系!”

    “好,我说,”玉笙寒无奈地微笑,理了一下被傅离扯乱的领口,淡定地开口,“我与他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不过是普通的师徒罢了。”

    傅离气得直抓头发:“你这个混蛋!”

    年轻的警察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地记下玉笙寒的名字,记到入狱理由一项时,小警察微微蹙眉,望向旁边的老警察,问:“这里要怎么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