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会有事吧?而且我仍感觉她像是隐瞒了什么。”伊薇特盯着人偶女仆进入的客房,就在刚刚,疲惫又心灰意冷的德尼丝被哄着入睡,安顿在了里面。
“我认为她没有在画上告诉我们全部,是因为事情的本身过于惊世骇俗,而且也许就连她自己也怀疑自己记忆错乱……更何况她家的仆人以及周围的邻居不是也已经不记得她了吗?她可能认为就算我们相信,也无法改变什么。”温斯洛说。
“那么她在这当中又被迫扮演了什么角色?另一个世界无法言述的怪异存在为什么就偏偏选中了她的家庭?”
“这就要根据我们的调查而定了,有可能是受诅咒的血统,也有可能是某种引发它们关注的古物……我想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你不是说过她身上发生过异常?我想她应该就是那个‘窗口’和‘大门’。”温斯洛一边说着,一边在蒸馏室里熟练地打开草药柜的一个抽屉。
“‘窗口’和‘大门’?”
“没错,宇宙中不可名状的存在会产生一些仅存于想象和梦境中的生物,它们并不是个个都能与这个世界发生交集,很多时候只是盲目地在另一个与我们重叠的空间游荡,就像你想用自己的影子去捞取珠宝盒里的东西,却总是一次次与实物穿过。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人类可以用某些仪式,或是充满想象力的造物成为它们制造契机,让它们得以真正触摸到我们的世界。
我猜她就是那个契机,所以所有人都被扭曲的时候,只有她知道那个宅子里发生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像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疯子,站在一扇惊怖的大门边缘,看到里面的东西在向这边窥视试探,而包括你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毫无所觉。那种情况下,会对本身的认知产生怀疑也很正常。”温斯洛温和地一笑。
如果是爵士先生讲,他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权威和不容置疑,听起来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温斯洛用他特有的云淡风轻口吻谈起,就让人有些毛毛的,就像是一个非常正经可靠的家伙突然不经意对你说“以前我有过精神分裂,但现在我们都好了”那种感觉。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听起来像是你经验十分丰富的样子……”
“这个嘛……呵呵。”他不答,只是小心地取出一个匣子并打开,里面是几根奇怪的麦穗,它们大体上和一般的麦穗没什么区别,但每一根上都有两三颗麦粒产生了变异,一种漆黑的角状坚硬物质涨破谷壳探出,相比正常几毫米的麦粒,它足足有一两寸长,略带弯曲,仿佛恶魔的指甲。
温斯洛摘下几根那种黑色的怪异麦粒,用研钵研磨成粉,然后用一个类似药房里使用那种专门称量药粉的精巧黄铜天平称了一点。看他屏息静气,避免吹走一点点粉末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它们的作用非同寻常。
伊薇特不敢打扰他,等到他结束称重,把符合他要求分量的粉末一口气吃下去,才问他:“那是什么?”
“麦角,一种寄生在大麦上的致幻药物,地中海的祭司曾
使用过它用以沟通神灵。”
伊薇特当然不会认为温斯洛有嗑迷|幻药的嗜好:“它和这次的事件有关系?”
“嗯,从发生时间到造成的效果来看,我推测事件中的眷族力量应该不是很强,它可能还未完全从门的另一面走出来。但一般情况下我们看不见它,这时候吃一些麦角,可以让我的思想更接近于精神世界,以便为我提供微弱的视力,让目光足以看到无法穿透的真实障碍后的东西……以前很多秘密宗教仪式上,祭司和萨满会使用曼陀罗、致幻蘑菇之类的药物,也正是这个原理。”趁着药效还没发挥作用,温斯洛简短地说。
“那我也来一点,需要吃下多少?”伊薇特打算伸手,却被温斯洛“啪”地一声飞快关上了盒子。
“最好不要!”他说,“没有一种致|幻药剂是绝对安全的,麦角同样。除了产生幻觉外,这种药物还会在四肢产生强烈的燃烧感,最严重的结果将使手脚关节脱落,过去人迹罕至的愚昧乡村有的沉迷于秘密崇拜仪式,经常整村整村发生这样的事,因为麦角进食过量引起的肢体残疾,在中世纪称为‘圣安东尼之火’,被认为是圣徒降下的火焰惩罚异教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