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上有好些血……”她问:“他受伤了?”
“可不是?肘臂那块扎了好多片玻璃碎片,挑出来后还费了点功夫呢。”护士啧了一声,“医生问他是怎么伤的,他也没详说,不过这先生缝了五六针,是连个眉头都没皱过,看着生得眉清目秀的,倒比不少壮汉都还要硬气。”
脑海里骤然响起困车中时听到的几下闷声,云知握紧了手中的羊绒外套,心道:莫不是车门从外头打不开,那个人便用手肘硬生生把车窗给撞碎吧?
不至于,不至于。
云知光是靠想象,都觉得肘子发麻——哪会有人用如此搏命的方式去救一个路人?
可是……不惜用自己的车来阻挠失控的车冲出桥梁,岂不是更为匪夷所思吗?
护士将血压仪的数字填好后,将检查报告夹在病历本里一起递过去:“好了,云京小姐,你可以出院了。”
云知倏地抬起头,“你叫我什么?”
“云京。是那位先生付医药费时给你填的病历本,怎么,写错了?”
云知接过病历本一瞧,但见上边工整的“云京”二字,想是她迷迷糊糊地说漏了嘴,他倒是没听岔,可谁又能想到原本的名字还额外带着偏旁部首呢。
“嗯,我叫云知。”她抬眸:“这位先生有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名字?”
护士不得而知,当日下午伯昀带她去警务处做笔录,也没能问出这人姓甚名谁。
一个巡捕说:“那位先生不愿对外透露自己的姓名,我们警务处理应尊重他的隐私,还请二位见谅。”
按理说,此人为了救她,先是豪华长轿被撞出了个大坑、再是受伤缝针,于情于理都应当等被救家属过来偿补修车费、医药费才对,结果他不仅分文不取,还替她担了一笔入院体检费,完了还悄无声息的走了,“做好事不留名”做到了这个份上也太超凡脱俗了吧。
云知和伯昀都震惊了。
那个男人的声音缭绕在耳畔,挥之不去似的,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脚都迈出了警务处大门,又扭转回身,不死心道:“我就是想要当面感谢一下那位先生,还有……还有他的衣服还落在我这儿……”
巡捕大哥递去了一个“抱歉”的笑容:“小妹妹,那位先生连七座的林肯轿车都能撞着玩儿,哪还会差一件衣服呢?”
回家途中,伯昀见妹妹对着放在膝盖上的羊绒外套发怔,便劝道:“那位先生多半是不愿惹祸上身,毕竟这也不是撞了车这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