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妈的声音透过门纱帘子传进楚屏耳朵里的时候,所有余韵光点瞬间归拢合一钻进了楚屏的记忆深处,楚屏又成了那个对着储钱罐子疑惑存钱数额不对的傻姑娘。
楚屏觉得自己不该笨的连钱都数不清,可事实就是罐子里的钱和她记忆里的对不上,她摸着额头叹息:“这书真是没法读了,我怎么越读越笨呢?哎好奇怪啊,我觉得我应该是个聪明人来着,怎么感觉好像突然变废物了呢?哦,那难道又是我的错觉?不应该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真是好奇怪啊!”
她把着储钱罐子想了想,干脆抱着出了门,她数不清,楚意肯定能数明白。
饭桌上的楚意正撅着嘴不高兴的在啃烤鸭的脖子,而唯一的烤鸭腿则放在了楚屏的碗里,楚妈正在给她撕鸡汤盆里的鸡腿,一边撕一边承诺她,“下次叫你爸买只整的烤鸭,你俩一人一只烤鸭腿,这次是妈让买的半只,家里杀了鸡,买多了吃不完放到下顿就不好吃了,小意,你看,你姐从小身体就不好,一点点大被你爷爷看了半天就掉进了茅坑,要不是之前刚清过只剩了一点积液,再加上捞的及时,人早没了,后来好容易长到要上小学的年纪,又因为爸妈的疏忽,让她得了肺炎住了大半年医院,等养好身体再去学校就跟同龄的小朋友落下了距离,要不是你姐心大,就冲着和小了自己两岁的妹妹上一个班的事情,她早哭死了,小意,别整天叨叨你姐,她能太太平平的长大,我跟你爸就很高兴了,至于学不学的,你就受点累多学点,等学出息了,以后带你姐过点好日子,爸妈就不用你管了,你爸有退休金,妈种田一年也能落点钱,你只要替我们管好你姐就行,别让她吃苦受累就算是孝敬我们了。”
这话楚意从和她姐楚屏上一个班时起就听过了,念了这许多年,她都可以倒背如流的复述出自己爸妈的中心思想,无非就是姐姐从小落下了病症,脑子没有她聪明,身体也没有她健康,爸妈对她的最大期望就是好好生活快乐成长,成绩不成绩的随缘,哪怕是天天被叫家长,也是嘴上在姐面前怪罪怪罪,等到了老师面前,该维护还是维护,宠的真是比二叔家的儿子还过分。
楚意啃着没多少肉的鸭脖子酸叽叽的想,她姐得亏生在她们家,否则就她那性子,那脑袋瓜子,早不知被人卖了几回,这还是有她跟在一个班看着,等下学期分了班,还不知道要被谁哄去卖了给人家数钞票呢!
楚屏,就是个长了漂亮壳子的空心瓶,一肚子草包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连藏个私房钱都藏不好,她还以为她藏的有多严实,其实早被她洞察出了小罐子的秘密基地,只不过是她不想惹她急,才没收了她的小金库,不然,她早落不下一分钱了。
藏的那么卖力,也就藏了个寂寞,家里谁不知道她藏钱的地?
也就她傻不拉几的以为自己藏的隐秘没人能找着。
楚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咕咚一声就将储钱罐子摆到了她眼前,撅着嘴苦恼的指了指,“小意,你给我数数,我觉得里面的钱不对。”
楚意嚼着嘴里的酥脆骨头,在父母不赞同的目光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我可没动过你的钱罐子,楚屏,你可不能污赖我。”
楚屏对妹妹生气或激动的情况下直呼她名字的行为已经习惯了,她抢在楚妈又要唠叨楚意不该连名带姓叫她的训斥前开了口,“我的钱罐子藏的可严实了,你怎么可能动过?我给你看,是想叫你给我数数,我自己数不清楚,总感觉数目不对,我一会儿觉得我应该存了二三十,一会儿又觉得应该有百来块,可数来数去,越数越糊涂,数的我脑袋疼。”
融合了两处记忆的楚屏,在渐渐往符合她现在的这个年龄段的人生靠拢,她的潜意识在挣扎,却仍挣不过命定的轨迹,在她自己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遵从了内心的渴望,把自己精明能算不吃亏的本性与原楚屏呆傻不计较的幼真心智合二为一的中和了一下,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十六岁的楚屏应该有的思维举止。
傻不自知,呆而不蠢,心宽中透着对世事的明析,易哄中带着对人的真诚,这是一个融合了两世性情的新生楚屏。
至于另一个平行世界不美好的回忆和曾叠加的技能点,都在她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被暂时封存在了记忆深处的思维光点里。
有触动,即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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