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隐舟索性封住嘴巴。
此人语带诱导,字字句句都在暗指盛太守毒杀了暨老太。
许贡为吴郡都尉,身居副职,对太守的位子觊觎已久。吴郡人人皆知他与盛宪不睦,素日不见他亲力亲为地办案,今天却比旁人都来得早,无非是想借刀杀人,把自己的老上司借机拉下马。
许都尉不紧不慢地:“你是第一个发现她尸身的人,你的证言可至关要紧。待会见了太守公,若说得好自然有你的肉吃,若你敢浑说,那就小心要挨板子了。”
对方的话是一枚细针,明着是威胁,暗地里淬好了毒。
李隐舟微微退步避开他的手掌:“断案自有公卿,小人的话只能佐证真相,您不必如此心急。”
两人正暗中拉扯,忽闻背后传来一身清脆响亮的劈落声。
不由自主地朝后望去,只见一根坚硬结实的红木手杖生根般稳稳拄在地上,挺直的线条上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威仪万分地展示着主人不可撼动的地位。
许贡灰黑的眼珠一动,立即转身上前行了一揖,笑道:“一桩小案,太守公竟然亲临,看来是某失职。”
手杖的主人端正立于许贡的面前,双手扶着杖,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无形中增添了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
盛宪把眼一垂,瞥见神色凝重的李隐舟与掩藏在他背后的暨艳,旋即收束目光,语气无波无澜:“人命关天,岂可儿戏。老夫不来,难道你还要让九岁的小儿断案?”
许贡咬了咬牙关,如今吴郡他是主,自己是副,在屋檐下一刻,就不得不看人脸色。
他挤出笑容:“这也不是普通孩子,他是神医张仲景的徒弟李隐舟,今日偏巧来送药的。是他头一个发现了暨老太的尸首,也是他报的案。因此留他多问了会话,下官办事虽然不利落,倒也不是闭目塞听之人。”
两人针锋相对,各自语带暗箭。
盛宪扶杖的指头微微扣出声响,院外立即有个仆人打扮的男子弓着腰走到跟前。
“这是今晨做汤的厨子,你既要审,何必揪着个小孩不放,怎么也不问问老夫家的人?”
许贡抬眸,眼含冷笑:“审问自然由疏远到亲近,不过公既然已经请来了证人,倒不如让他们当场对簿。”
厨子当然指天画地不肯承认:“小人做的汤菜都是呈给太守公的,这鱼还是许公您送来的,若是有什么问题,那第一个出事的不应当是太守公吗?这么说,您许都尉也应当有嫌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