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炀绕到会议室外的露天天台,天台空无一人。他从兜里摸出烟,斜叼在嘴上,正要点火,余光留意到身后的一侧落地玻璃,玻璃上窗帘拉得很严实,看不清玻璃后面情况。
稍稍动脑,三楼的户型图已然出现在柏炀脑海里,身后的这块玻璃,对应的就是会议室。
柏炀抽着烟走到玻璃边上,侧身倚着玻璃,舌尖顶在口腔内壁,冷冷地盯着一处玻璃。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对应的位置就是陆念的座位。
他和陆念没完。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又不得不面对,从他10岁起,到18岁去当兵,和陆念相识的8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掐死陆念,但他往往什么都做不了,还得看着陆念在他面前蹦跶。
人人都说陆念是翩翩君子,有时候他真想扒了陆念虚伪的壳,让大家看看里面灌的都是什么坏水。
陆念靠在椅背上小憩,娜娜进来看了眼,不敢打扰他,又悄悄退出去。
陆念睡得浅,娜娜一走,他就睁了眼。会议室因为要放ppt,一直拉着窗帘,黑乎乎的很压抑。陆念伸了个懒腰起身,懒洋洋地挪到窗边,打着哈欠拉窗帘。
窗帘刚拉开了个角,一张脸乍然出现在陆念面前,那双眼睛直勾勾、阴森森地看着他。陆念抖了下,下意识皱眉退后两步,缓了口气,才反应过来是柏炀。
柏炀也没想到陆念会拉窗帘,他优哉游哉地吐了个烟圈,薄唇轻启,蹦出两个无声的字,“弟弟。”而后,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到天台边。他微微倾身,一手手肘撑在墙上夹着烟,一手抄在口袋里,半垂着脑袋,嘴角挑起一点。
陆念哼笑一声,摇摇头,上前把窗帘全部拉开,回到座位,打开电脑,翻阅文件。会议室陆陆续续来了人,都是公司重要股东,虽满头白发,但个个精神矍铄。陆念起身,躬身和他们挨个握手问好。
几个老头喜气洋洋的。他们曾经和柏炀爷爷一起打下的柏氏影视的江山。可柏老爷子走得早,公司传位给了柏建国,柏建国不学无术,一天光会胡闹,在公司呼风唤雨折腾了十来年,公司肉眼可见地下滑,一出事他就爱拿股权压人,谁也拦不住。
他们老哥几个早就把股份变卖了,另谋生路,只留一小点股份当作是初心,又或者是长线投资。
这几年要不是有陆念给盯着帮衬着,公司还勉强能在二三线上苟一苟,不然早不知道被市场扔到那个角落了。所以当他们知道柏建国猝死在女人床上时,有一种终于熬出来了的感觉,各个喜大普奔,堪比过年。
为首的老爷子拍拍陆念的肩,笑声洪亮,“小陆,我们哥几个能不能安享晚年,就靠你了。我们是喝茶遛鸟,还是早起挤公交,就压在你小子身上了。”
娜娜送来刚泡好的茶,陆念躬身分给老爷子们,玩笑道,“李叔就会揶揄我。您的投资那么多,随便在哪儿扣一点,都够正常人吃一辈子了。”
李叔失笑,“我这不是看重你嘛。”
陆念也笑,“那可真是甜蜜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