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兰卿那轻轻地声音,柔柔的话语,带着吴侬软语的尾音,让人便是有天大的怒气这时只怕也生不出来了。
“你说的?”木易挑眉重新靠回椅背。
“嗯。”缓缓地点点头,烧还没有退,醒来之后让木易扶着坐起来,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今天没耽误你什么事儿吧?”
“没有,都谈完了,你一直没回我短信,要不也要给你打电话的。”摇摇头,起身重新倒了些热水,把杯子递给兰卿。
“那就好,要不我罪过就大了。”接过水杯,笑眯眯拜了两拜。
“还敢贫,得了,还没吃饭吧,我一会儿去给你买点粥,今儿晚上在医院住着,明天做个身的检查。”
张了张嘴想拒绝,可是看着木易那严肃的脸只得把意见咽回肚子里,点点头,看着木易站起身,帮自己把头发拢到身前,重新垫好枕头。
“我马上就回来,有事儿打电话。”
“放心吧。”点点头,看着木易离开。
陈鹏威听着两人平淡无奇却又自然随便的对话,看着木易出门,闪身躲进对面的无人病房里。直到他上了电梯,才慢慢的走出来。
房间的门已被关好,兰卿一个人坐在床上开了床头的灯,拿出自己随身背着的关于敦煌壁画的画册。橘黄色的灯光,照的屋子暖暖的,靠门的侧脸露在外面,连着修长而纤细的脖子,倒影在墙上,形成完美的弧度,安静而美好。
陈鹏威就那么同样静静的站在病房门外,明明那么想见她,可到了眼前,却怕打破这静谧,想着,卿卿从来都是这样,从很小开始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便是这样,她不像其他同龄女孩儿那样叽叽喳喳,所以自己总是喜欢逗她说话。你说话,她永远都是微笑的倾听,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在她身边,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鸟语花香。
原本以为再见到她心里会恨,恨她怎么那么狠心十年不出现,他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问她为什么会消失,可是如今,真的见到了,只想知道这些年她过得辛不辛苦,看着她躺在病床上,竟比自己受了重伤还要难以忍受。
想把她重新搂在怀里,再也不放开,想念她身上那带着阳光的香味,想念她在耳边轻声细语的呢喃,想念她只对自己一人展开的笑颜,想念她……想念她所有的一切,原来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自己愿用所有的一切来交换。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那些年在西四胡同,吵吵闹闹的胡同里她永远都是那喧嚣中的一抹净地。卧室的写字台在窗户前边,桌子上也有一盏橘黄色的台灯,每次站在院子里,都能看见她坐在窗台前的书桌上看书,有时是写作业,有时是看她老师布置的书籍。她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她老师会布置很多晦涩难懂的古文杂书,多是关于古时舞蹈内容。
开着窗户,抬头看见他,便放下手里的东西歪着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你来了。”简单的三个字,总是让人觉得温暖,他等不及她去给他开卧室的门,便从敞开的窗子里跳进去。于是惹得她瞪他,“你就不能等会儿。”
那时候,他总喜欢躺在她床上看着她在写字台前的背影,两人不说话,他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一下午,也不会觉得烦闷。他就这么看着她从蹒跚学步的娃娃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孩儿成了他一生都放不开的执着。
“哎,陈大,你怎么没进去?”方子琛夹着自己科室的记录簿晃晃悠悠的上楼来,看着站在门外的陈鹏威有些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