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白石已料到凌冲要说甚么,沉吟道:“确有此事,只是……”凌冲截住他话头,一指在场散修,说道:“既然如此,敢问我太玄剑铺可有强买强卖?可有做出人神共愤之事?为何这些个阿猫阿狗有此狗胆,就敢围困本门剑铺,是当凌冲的飞剑不够锋利么?”
凌冲淡淡而谈,但一股阴寒杀气却怎么也遮掩不住,剑修之辈本就以杀力强横著称,若真任其施展,在场散修能逃过性命者十不存三。岳白石眉头大皱,被凌冲抢白甚是不满,偏生其占了一个理字,今日之事却是神木岛处置不当,太玄剑派被人欺上门来是真,若是叶向天之辈在此镇守,怕是早就拔剑杀人了。
凌冲摆明要神木岛出面,镇压散修,岳白石心如明镜,但被凌冲利用,却又心有不甘,故意道:“凌师侄言重了,依老夫看来,这些个散修同道不过是好奇而已,想一睹那件秘宝的真面目,岂敢逼迫堂堂太玄剑派?老夫命他们赔罪赔礼,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凌冲道:“既然岳长老有言,凌冲自然遵从。只是我太玄剑派毕竟忝为玄门七宗,就这么白白揭过,日后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若是此事被家师得知,必然盛怒,难保不将我逐出师门,免得贻笑大方。为我自家前途计,飞剑还是要见点血的,凌冲只诛首恶,想来岳长老也能理解。”
岳白石面上变色,低喝道:“不可!”凌冲早已放起一口飞剑,剑光五色披拂,剑气凝练之极,长只一尺,雷音裹挟之中,向一位散修杀去!
那散修正是在场三位金丹修士之一,先前那猥琐汉子便是受其指使,那般阴阳怪气的说话,想要挑起众人心绪,一发冲入剑铺,抢夺异宝。谁知先被沙通施展蛮横手段,将那汉子捏个半死,如今凌冲又不知发甚么疯,居然促下杀手。其耳中闻听雷霆之声迸发,一道剑光竟已近在眉睫,根本不及反应,只能叫上一句:“剑气雷音!”声音中要多绝望便有多绝望。
岳白石虽惊讶凌冲小小年纪,居然就修成这等上乘剑术,但这点微末伎俩在脱劫大宗师面前还不够看,大袖一抖,一道火气飞出,凌空化为一条长有十丈的火龙,后发先至,张开大口往那剑气上咬去。龙吻之中满布真火,只消咬到雷音剑气,自能将之熔成虚无。
岳白石自矜身份,纵然出手,也只用了三成功夫,只炼化凌冲剑气便可,不然传扬出去,以郭纯阳的性子,说不定要用甚么下作手段来报复。
岳白石修炼的亦是火行道法,乃是飞剑、剑修一脉的克星。那金丹散修绝望之间,见岳白石出手,大叫道:“岳长老救我!”剑气迅捷,火龙却后发先至,就在二者相交之前的当口,凌冲剑气霍然一转,不知怎得,居然绕过火龙的所在,只留下一串淡淡残影。
那火龙是岳白石法力所化,本拟大口一开,剑气自来,谁知连剑气尾巴也未摸到,龙首上现出迷茫之色,显是岳白石心头也十分惊诧。雷音剑气避过火龙,终究迟了一瞬,金丹散修得了喘息之机,悍勇之气上来,大喝一声,祭起一枚金环,其上金赤两色环绕,将自家包裹其中,却是一件防御之宝。
那人擅于钻营,盘踞东海坊市多年,巧取豪夺,着实身家丰厚。每年皆会给神木岛管事之人上供许多重礼,换来神木岛对其所为睁一眼闭一眼。岳白石执掌坊市以来,从其身上大赚特赚,乃是一桩极大进项,才会如此着紧其性命安危,不惜亲自出手。
那金环也是一件异宝,被金丹散修祭炼多年,与心神合一,所发光华风雨不透,又有金火二行妙用,最能防备飞剑突袭暗杀,金赤光华裹体之下,那人面上现出放松的神色,只要挨过这一剑,岳白石缓过手来,自家性命便算是保住了。
那道剑气凌空,剑光吞吐之间,在众人眼中忽然见其缩了一缩,就似从一株大树变为一根树枝,剑气如线,但这等错觉也只维系了区区几息而已,众人眼前一花,那道剑气又恢复原状,却已自那金丹散修身上一掠而过。
当剑气变化之时,岳白石面色大变,硬生生忍住,不曾将“练剑成丝”四字叫出口来,瞧见那剑气几息之后又成了原状,心下松了口气:“我就说练剑成丝太过艰难,连我都不能参悟,这小子何德何能,以此年岁,竟能练成这等无上剑法?看来是他不知苦练了多久,才偶有闪现,方才那一剑在他这般道行境界,已算十分难得了。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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