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北淮见状,稍稍使力握了握她的手,眸中溢着柔情和心疼。他只希望此时此刻她的一切痛苦都由自己承担,但很显然这并不可能,所以他只能陪着云棠,给她力量,让她坚持下去。
待柳逸尘施完针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桌子上的清粥都凉透了,天色也完全暗了下去。柳逸尘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将针包小心翼翼的收好,夜北淮注意到,银针的针尖上,黑中泛着妖冶的红色,分外刺眼。
云棠已然疲惫的沉沉睡去,柳逸尘又替她把了脉,确定没事之后,才起身告辞。而夜北淮却叫住了他,“柳公子。”柳逸尘此时心神俱疲,但还是勉强勾起一抹笑,他知道为何夜北淮对他如此尊重,不过是因为云棠的命就掌握在他手中。
夜北淮待云棠的情谊,柳逸尘都看得出来。“夜尊主与师父一同唤我逸尘就好。”夜北淮点了点头,没空去纠结一个称呼,道“棠儿身上的红颜枯骨,你有几分把握能解?”
柳逸尘思索片刻,神色凝重,没有隐瞒他,“我解不了,即便是我爷爷,也只能等他来了才能视具体情况而定。”
“倘若我这里有优昙婆罗花呢?”夜北淮淡淡道,今日他一直陪着云棠处理完下毒之人的事情,尚未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他。
“是佛教的那种优昙婆罗花?”柳逸尘眸色一亮,仿佛抓住了一缕希望。夜北淮点了点头,柳逸尘眸色中的沉重终于散去,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声音中带着几分希冀,“优昙婆罗花,在医道上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的东西,红颜枯骨,应当能解。”
夜北淮稍稍松了一口气,不忘道“优昙婆罗花未到,这件事,还请你先不要声张。”柳逸尘点了点头,夜北淮见他也累了,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柳逸尘到底是少年心性,听到夜北淮有优昙婆罗花,离开时步履轻快,几乎要压不住心底的庆幸。
只是一切尚未定论,是否会有变故还未可知,所以他们这份希望,依旧是渺茫的。
柳逸尘走后,夜北淮打了热水,亲自替云棠擦去了额上和手心的冷汗,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云棠睡着,他也没什么心思用膳,最终草草的洗漱之后便躺在了云棠身边,他只想从现在开始的每时每刻,都能看着她,陪着她。
月朗星稀,凌霄山庄分给血狱的院落。
封玦坐在院中,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中玉佩,身边却跪了一人,在月色下玉骨冰肌,眉目如画。血狱中唯一的女护法,般若。
她面上冷若寒冰,眸中却满是倔强,坚持的跪在那里,就算身子微微颤抖,也不肯移动半分。而封玦从始至终都安稳的坐着,神态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当般若不存在一般。
“主子!”般若到底是有些不甘,声音也带了几分尖锐。封玦皱了皱眉,眸色冰冷,“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般若一愣,低下头,“属下僭越,可主子,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弃血狱的未来于不顾,您非要让这么多年的心血白费吗……“般若并未说完,对上封玦冷若寒潭的眸子噤声。
“本座要怎么做,需要你来指点?”封玦此时已然有了几分怒意,只因般若从方才回了院子就跪在了地上,说了很多封玦对云棠的特殊,特殊到原本设定好的挑破逍遥谷、凌霄山庄、莫家庄和无涯阁的计划被搁置,让凌霄山庄与逍遥谷冰释前嫌,而隐隐听命于血狱的莫家庄死伤惨重。
小小一个莫家庄,哪里来的勇气去对付云棠,对付她身后的逍遥谷、无涯阁?这一切,本是封玦挑拨授意,可他却亲手毁了自己布的局,为了一个女人。
虽然他最终也算是完美的将血狱从中摘了出来,但此时此刻,因为云棠对凌霄山庄无条件的信任,这几方势力俨然拧成一团,血狱还如何挤得进去,在正道之中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