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书在院中溜达一会,心绪渐渐平复,他忽听风声簌簌,抬头四望,天色迅速晦暗,气息潮涌,他匆忙折返屋中,片刻后大雨就倾盆而下。
燃起屋中灯火,听屋外淅沥作响,张行书想起兰儿先前让丫鬟放在门边长桌几上的雕花木箱,打开翻瞧,里面整齐叠着几身女子的衣裙,罗绡纱纺,素丝织锦,样式迥异。
张行书感慨兰儿心细,她定是瞧见穆沐所着男子衣衫,刻意为之准备。
先前张行书让客栈伙计代为跑腿,他故意没有详说,生怕再引宵小觊觎,所以伙计以为是他自己所穿,就买了两身直裰回来。
将箱中的衣裙托出,张行书瞥见两片柔如溪流的绸缎滑落一旁,拿在手中细瞧,顿时把他羞得面红耳赤。
原来这是女子的胸衣,张行书身边虽然有不少姑娘,但并未与谁亲密到如此地步,他也只是听说过这个东西。
张行书心中咚咚直跳,把手里的物什藏在身后,望了望紧闭的屋门,仿佛在做什么亏心事。
他又念自己何惧之有,穆沐患离魂症,自己将她从归冢带出来,本就应尽心照顾她。
这般想着,张行书轻咳一声,缓了缓心跳,如做贼般小心翼翼地挪步卧房,他朝床上偷瞄,穆沐睁着无神的眸子,侧首刚好与他的目光对视。
那幽魅冷漠的气质让张行书心头一热,他下意识用手挡在眼前,口中喃喃道:“我并非有意冒犯……失礼了,失礼了……”
恰在此时,兰儿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少爷,外面雨大,你……”
兰儿话说至一半,只见面前的张行书身形猥琐,把胸衣捂在脸上,不知嘴里在嘟囔些什么。
张行书仿佛被定在那里,他尴尬得呼吸都停了片刻,瞥见兰儿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他连忙道:“兰儿莫走,不是你想的那样!”
兰儿俏脸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背对张行书站了一会,转过身垂首细语道:“少爷,是我的过错,下次进来我定会先叩门。”
张行书一把将那烫手的东西塞入兰儿手中,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跑去:“你给她穿,我出去方便一下!”
看着张行书一头扎进雨中,兰儿罕见地没有拦他,攥着那片轻薄的衣物,咬着下唇走到穆沐身侧,她垂首看着穆沐无神的眸子,心中一怜,忍不住抚着她的侧脸道:“你怎的如此让人心疼。”
穆沐望着她,竟也伸手抚上了兰儿的侧脸。
兰儿一愣,嘴角含笑,伸手剥开包裹她的被褥,将搁在长桌几上的衣裙拿来,从里到外一件件为她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