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去书房,等你好一些了再来陪你。”云系舟起身离开,无可奈何地带上了房门。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红烛摇曳的新房里,只剩下思玟一人在大红喜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中小声啜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膝上抬起头,垂着视线发呆,然后忽然一把掀开头上的喜帕翻身下了床,缓缓走向镜前坐下。
菱花镜里清晰地映照出她今天的模样。
嫁衣灿如玫瑰、艳若霞光,更衬得她面容白皙细腻,容颜冶丽,颊边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犹如两团红云,羞怯动人,墨雪似的乌发束成高髻,头上戴着赤金凤冠,两只金凤步摇插在发间,凤口中衔着的长长的珠串垂在耳畔,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动。
原来即将嫁给心爱之人的自己是这副模样。她想。
如果不是凌渊忽然出现,云哥哥此刻本该挑起喜帕,在她含着笑意的唇上浅浅落下亲吻了吧……
柔美纤细的手指缓缓攀上脸颊,思玟对着镜子抽了抽嘴角,强迫自己抿着嘴微微一笑。
菱花镜中的女子亦随着她的动作抬起眼梢,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本就眣丽明艳的面容更添几分耀眼的风华。
新婚洞房夜,她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妍美动人许多。
如果能以这副面貌永远留在爱慕之人心中,也算上天眷顾她。
思玟望着镜中的自己,过了许久才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摘下发冠,从妆镜台里取出一柄做工繁复精致的凤钗插入发间,随即推开门向书房走去。
云府书房里灯火通明,东荒城中为数不多的肱骨之臣齐聚于此。
云系舟派去城外探查的手下已经带回了消息,此刻正在房中回话:
“……南城兵马确实已至城外,城主凌渊亲临,在瘴气密林里燃起异香,眼下东荒数十年来祛之不散的瘴气竟已散去十之二三,恐怕再有不到四个时辰,瘴气便会尽数散去。城外瘴气与东荒地脉相连,到时候——”
在婚礼现场出言质问云系舟的男子咄咄逼人道:“到时候还不等南狗如入无人之境、再一次登堂入室在我东荒杀伐掠夺,烧杀掠抢,东荒城便会因地脉震荡坍塌而城毁人亡!云家主,你说该怎么办?”
云系舟以手支颐,哑声道:“东荒兵力羸弱,根本不是南城的对手,强撑死守都没有任何意义。传我的命令,让云府的死士守住城门,同时请吴将军打开位于城东、可直通海边地底暗道,那里停有我云氏的商船,足够城中百姓从海路撤离——”
“荒唐!”男子高声怒斥:“凭什么要我们离开故土?姓云的,我忍你很久了!你一个外乡人,别以为仗着城主的宠信就能在东荒为所欲为指手画脚!我给你指两条明路,一是交出你房里的那只贱奴平息凌渊之路,二是交出城主离开前托付给你的东荒城主印,交给更合适的人来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