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圣五年的状元,王尧臣对这位与自己同届的探花小弟了解得足够深刻。徐平写文章,唯恐事情说的不清楚,道理说的不详细,丢了西瓜捡芝麻,气势天然欠缺。时间长了徐平自己也知道,奈何知道错在哪里容易,改过来却实在不易。
晏殊却道:“文词终究只是锦上添花,有所本才有用处。不是徐龙图的文章不行,而是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心中执着于文中道理,文词上自然就显得繁杂。其实真正是三两句的短文,律绝小令,他反而没有文里的这些语病。”
说到这里,晏殊叹了口气:“然而,哪怕是能够妙笔生花,对于不想看的人,又有什么用处呢?哪怕我们把文章雕琢得字字金玉,对有些人来说,只怕也是不入眼!”
王尧臣知道晏殊说的是吕夷简,对他道:“学士过虑了,我们只要尽自己人事,最后事情能不能成,终究还是要看天意。但是我们如果连人力也不尽,又如何向自己内心交待?”
晏殊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正在这时,杨告从前面急匆匆地赶到后衙来,见到晏殊和王尧臣在院子里,高声道:“刚刚来的朝报,朝廷里真地要出大事了!”
晏殊最怕的就是说出大事,听了这话,不由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问杨告:“最近上下无事,朝廷里又有什么风波?杨副使,朝报上说的什么?”
杨告看了看晏殊,看了看王尧臣,才压低声音道:“知开封府范仲淹,进宫向圣上献《百官图》,指明京朝官升官次序,说政事堂吕相公,借着百官升迁,排斥异已,安插心腹!”
听了这话,晏殊面如土色,口中喃喃道:“范希文怎能如此?怎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