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鹤倒是真有个胎记,可惜并非花苞,而是秦太妃为了报复陈太后,手动给他烙的,并不如何好看。
但厉王并未直接反驳,只道:“若真是兄妹,孤缘何认不得你模样?”
虞脉脉愣了一下,想了想,抬起手搭在自己乌黑的发髻上,轻轻拍了拍,唤道:“哥哥看我。”
厉王依言,垂首望去。
小孩便以手按着自己的小脑袋,掌心朝下,缓慢地往前平移,直到手指触到厉王玄色龙袍上的五爪金龙,方用手指轻轻划了一下,道:
“脉脉现在有哥哥的腿这么高,可是,脉脉小时候,哥哥在家时,脉脉只有哥哥的膝盖那么高。我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哥哥自然不认得我。”
“还有,”小孩用细软的手指捏了捏自己的脸,道,“我长大了,周爷爷说我不像阿娘,所以哥哥认不出我,也是应当的。”
“这便是你的理由?”厉王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小孩,眉目森冷,不近人情。
“是。”虞脉脉却异常认真地点头,“阿娘说哥哥会回家接我,哥哥就真的跟着镜子来了。”
她将两只小手背在身后,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期待地望着男人,其中满溢的皆是对于兄长的濡慕和思念。
厉王继任帝位三年,当了十五年太子,见过之人何其多,各式各样的眼神,未曾有一个是年轻帝王看不透的。
此刻他却宁愿自己不曾看懂。
小姑娘纯粹的依赖自是难得,可于厉王而言,最不值得期待、最应摒弃的,也是血浓于水的亲缘。
生母秽乱后宫,厉王生父何其多,怕是前朝那数百位官员,都与陈太后有染。
当然,所谓“认亲”的兄弟姊妹,两世算来,就更多了。
若非知道虞脉脉来自异世,懵懂年幼,与他人不同,恐怕这会儿邵鹤根本不会耐心地站在这里听小姑娘解释。
腿上没了小孩双手的“禁锢”,厉王正好转身,往榻边摆放水盆之处走。
虞脉脉却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好,哥哥不相信自己,忙不迭伸出小手揪住了厉王垂落的广袖,踉跄着跟着行了两步,央求道:“哥哥不走……脉脉可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