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个说法，有战争的地方就有人活。”言季徐的声音暗哑了几分“南阜底下的县官大多清廉，他们已经不相信所谓在京城的朝廷，而是直接将奏报送到我言季徐的手上。百姓们更是绝望到哪里有战争就往哪里逃。”
谁说不是呢？天源二十二年的南阜要收成没收成，余萍更是被洪水淹的城不是城村不是村。
言季徐记得，那次接到消息后他便立马立了休战牌连夜奔往余萍。那是大水后的第三天，大水不退，他仍是见到有些人从水里被捞起，一具具尸体像被击败的水鬼躺在滩边一动不动。
当时他将朝廷给的粮草全部调往余萍，更是罔顾朝廷的命令私自去黎营与黎氏谈判，只要黎氏给足够的粮草，他愿意等余萍修复后将南阜一座大城献给黎氏。
这买卖亏吗?对百姓而言不亏，对言季徐而言不亏，亏的是朝廷。和黎氏这场战，言季徐早就不想打了。
民间的百姓说：黎氏好，言小将军也好。
他们说:黎氏马蹄踏过之处是万物复苏。
他们还说：有言小将军在的地方，他们才能够相信朝廷。
当然，黎氏后来没收言季徐的南阜，毕竟朝廷那道圣旨会要了言季徐的命！但黎氏本可以不顾言季徐。
“言小将军”柳大人当即对言季徐深深的叩了个头“言小将军，请受柳和一拜。您是世间大爱，是我等这些花甲旧臣远不能及的啊。言老能教出小将军这样的孙子是我天源的大福。”柳和痛心疾首又忽见希望，他怪自己只会纸上谈兵，怪自己青年时不敢打开承乾殿的大门。
言季徐对柳和的行为无动于衷，嗤笑道：“我还是爷爷眼中的白眼狼不孝子，若哪天逼急了，我便也随黎氏反了这天下”
反正如今，山河破碎。
“百年前的事情我略知一二，黎家和言家的不同从来就不是姓氏，而是原则和底线。”
柳和点点头“确实如此。”柳和扶着榻自己慢慢起来，语重心长道“言小将军，天源，又要变天了。”
言季徐一惊。
柳和继续道：“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帝病了，最多只有一年。”
“这么说”言季徐意有所指。
柳和点头，长叹口气“我们这些老的，终于要退了。如今朝廷风向不定，现在回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