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领头的那人。
哭嚎声响起,随即是拳打脚踢的声音,那哭声便越来越微弱,冉秋坐在马车中,听着那些官吏将车厢的门一辆一辆踹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马上就临近了。
方致紧紧抱着小梅,神色很是不安,然而,小梅终于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冉秋刚想要宽慰几句,耳旁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车厢里霎时间变得敞亮起来,同时官吏恶狠狠的声音也撞了进来:“都给我滚出来!”
冉秋下意识握紧了顾焱的手,那踹门的官吏看到了冉秋的脸,那脸上的不耐烦却突然一扫而光,两只细小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丝精光,他嘿声一笑,盯着冉秋道:“这儿还有个小娘子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来抓冉秋,冉秋惊慌向后一躲,那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是被顾焱牢牢抓住了手腕。
那人的脸骤然变色,立刻暴怒道:“敢阻碍本大爷办差,不想活了?!”
“不敢。”顾焱松开了手,盯着他,冷声道,“只是官爷这么做,若是让县令老爷得知,我怕官爷保不住这身官服。”
“你说什么屁话?!”那人呸了一声,吐出恶言,“哪里来的贱种,也敢攀附我们县令老爷?我告诉你,大爷我今天是奉了县令老爷的令出来办差,轮不着你在这指手画脚,别想在老子面前耍滑头!”
顾焱没有理会他这些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镯子,“我并非随口攀扯,我们几人搭行这趟车,正是为了来寻李县令,有此信物为证,等县令老爷看到,便会知道了。”
那官吏一见这镯子,果然犹豫了,他跟了县令这么久,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这镯子雕工精美,确实不像普通百姓能拿出来的东西,若这二人真是来找县令的,他要是把人惹下了,也给自己找麻烦。
他半信半疑地盯着顾焱看了一会儿,起身让开,那视线却依旧黏在冉秋身上不愿离开,“那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等我办完了差,就带你们去见老爷。”
那眼神看得冉秋浑身难受,仿佛有一条阴滑湿黏的蛇缠在自己身上一般,她低下头,直到等那股令人难受的视线消失了,才抬起头来。
门被那人踹开了,冉秋便看到了外面的场景,只见几个身穿官服的人围在一辆粮车旁,她在车厢内听到的嘈杂之声正是排队的百姓发出的,他们提着布袋子交粮,可不知为何,一旁的地上还散落着许多谷粒,几个身着布衣的百姓正痛哭着在捡,一旁的官吏却恶声恶气地对他们施以拳脚,将人都踢开了来,口中还不停咒骂着:“这么点粮都交不够,在这里捡有什么用?!赶紧拿东西来抵,别妨碍官差办事!”
终于人群中有个汉子爆发了,怒喝道:“这已经是家中仅有的粮食了!年前已经交了税,现在又让我们交,这年头谁还拿的出来粮食,你们这些官老爷好吃好喝,我们连肚子都填不抱,天天都在挨饿,还要供奉你们这些恶官,还给不给我们老百姓活路了?!”
这汉子梗着脖子喊了出来,周围的几个人也蠢蠢欲动,却不敢像他这样跟官吏们对峙,百姓们也抵不过这些官吏,很快那些官吏就把汉子拉了出来,其中一个首领样子的人走上前,拿着刀横在他脖子前,斥道:“你他娘的再把刚才那些话说一遍?”
那汉子狠狠朝他吐了一口口水:“你们这些狗官!整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没一个好东西,吃着我们的粮,闹了灾情,只想着把我们搜刮干净,你们就是一群畜生,不配为官!死了都该下地狱!”
那官吏听了他这番话,立刻就被激怒了,“胆敢扰乱官差办事,我现在就能把你就地正法!”
“狗官!你杀了我,总有一天会死在老百姓的手里,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猪狗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