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子细瘦,仿佛一拧则断,却压动着不知捣了多少药末,不知挽救了多少生命。
这么一怔的功夫,紫芙赶紧插空:“哎呦,姑娘,这下真得更衣了!”
月麟跟上:“奴伺候姑娘。”
楚欢:“……”
是祸躲不过,长案上整齐摆着十叠衣服,颜色绣纹均不同。
紫芙赔着笑问:“姑娘,可选好了?”
楚欢黑着脸,随手指了一套水蓝绣纹的襦裙。这套素净些,瞧着还算舒心。
叫他穿红戴绿,还不如去死一死。
紫芙忙应了,去解“沈婳音”的衣带,将外衫顺下来递给月麟叠好。
楚欢只盼着下一瞬就赶紧各归各位。然而,时光在流逝,片刻不息。
衣料细微的摩擦声仿佛格外刺耳,从没有哪一次脱衣的触感如此怪异难忍。
他干脆闭上眼,张开手臂,完全由着紫芙服侍。
紫芙不敢多问,麻利又轻柔地为“她”脱下一件又一件。
时光的确在流逝,楚欢飞快地回想了自己过往的二十年人生,无论是头一次真刀真枪地杀敌,还是第一回站在朝堂上与重臣争论,又或是中箭垂死的时刻,好像全不及此时难捱。
流动的空气在皮肤上留下凉意,他开始强迫自己推想阿音的状况——这时辰她在干什么?应该与瑞王吃过中饭了,回昭王府了没有?是在读书还是卧床小憩?
养伤期间的日常无非批文和读书,他们约定过,沈婳音穿越到他身体里后,不可接触公文,更不可碰他的官印、私印,如果被他发现僭越,他会向朝廷自陈互穿之事——这是他身为一军主帅和一品亲王的职责所在。
思来想去,便又绕回了最初的疑问……
十日前,他在卧房里屏退仆从掀开伤口,就是想看看阿音是否施了奇异的法术,才导致两人的互穿。谁知灵魂互穿得如此不是时候,昭王府里,他赤/裸裸的疑心已经被阿音看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