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威转身走了出去,没理会班主任在后面的话。
于是,在同一天,焦威跟同学打了一架,站在班级外面的走廊罚了半天的站,然后又跟班主任掀了桌子。很快,班主任找了焦威的父母过来谈话。
下午焦威回到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商铺租房,没去学校,而他父母则被班主任一个电话找去谈话之后,回来对着焦威欲言又止,还是没舍得骂,就偷偷商议着拿钱去给班主任和校领导送送礼请吃个饭啥的,怎么说焦威也是要回学校的,也担心学校会给焦威记过,不知道会不会记入档案,学校正抓反面典型,听班主任那意思,搞不好学校就盯上焦威了。班主任倒是没想要真往上捅,真搞得人尽皆知了,丢脸的不还是自己和自己带的班?可那时候恰好有校领导经过,就逮着不放了。
“去买点高档的东西,镇上这边的人不比咱村子里,眼界高,请吃饭就去那什么豪庭还是王庭的,听说上档次,请吃饭都去那里,五千块够不够,要不我再去取点?”
焦威爸妈商议着,而他们从柜子里拿钱的时候正好被出来的焦威看到。
刚才父母的话他听到了,看着父亲手里捏着的那一沓钱,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父母每天起早贪黑,一毛钱恨不得掰成几份用,但这时候却拿钱拿得很果断,一点都没犹豫,五千块钱对他们家来说得忙活几个月。
上了高中之后,心思没都放在学习上,焦威一直都排在中下游,也没想着将来一定要读多大的书。他出来的时候还真想着以后不读书算了,自己干点啥不行,村子里不少人出去打工了,每年都能寄回家不少钱,初中同学也有不少不读书的,也没谁活不下去。
“别去了,我不读了。”焦威哑着嗓子说道。
“你这孩子说啥呢,怎么能不读呢?!”首先强烈反对的就是焦威他妈,平时最是节俭的妇女这时候反对得坚决。
“对,咱不能不读,没事,你先在家等着,我去找找老师,别担心啊。”焦威他爸说道。
焦威他爸平时最喜欢说的就是去省城楚华大学教书的那个朋友,对比下自己,自然希望焦威学着人家读大书。两口子以前伺候地,后来做点小生意,虽说勉强算个生意人,但性子依然和以前一样,有些憨厚实在,并不像别人那么会来事,也没走过关系,求人送礼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做过,他们回来的时候还咨询过其他人。
焦威见过他们学校有人去找校领导,总之一句话,以那几位领导的作风,像他们这种底层小市民去求人的时候要两带两不带,带钱带礼,不带自尊,不带骨气。
父母出门之后,焦威并没有在家呆着,心里堵得慌,有些委屈,后悔,愧疚,愤恨,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莫名想哭,却哭不出来。
在屋子里呆不住,焦威索性出门,漫无目的地走。
夜早已经黑了,焦威走过灯火辉煌的街道,沿着越来越冷清的公路继续往前,累了就原地休息一会儿,继续走。越往前走,公路越宽,这边离镇中心已经比较远了,设计也更合理,比镇中心更宽的街道两旁并没有多少人,远没有那边繁华,即便公路再宽,也没有几辆车从这边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城郊,公路已经不再平整,也没那么宽,没有路灯,两旁都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月光下,农田里的作物随着风摆动,时不时传来一些猫叫或者其他诡异的叫声。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幕有些阴森,但焦威现在或许是心情原因,并没有觉得害怕,走累了之后反而还原地坐下,也不嫌地脏。
明明心情很复杂,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焦威对着眼前的农田发了一整夜的呆,一点睡意都没有。晚上还有点凉,不过焦威挺了过去,就那么一直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