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炽来虽然会给他带来外面的消息,但有些东西,单是由人叙述是无法了解全貌的。
在任何时候,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了解环境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容绮并不是容清溪那样宅的性子,也不喜欢处于被动的地位,他更爱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他一直很清醒的知道,待他离开惊梦楼,他所要直面的就是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收集信息时,便也很自然的得到了许多关于殷炽的消息。在结合各方面消息来看后,容绮敏锐的察觉到,殷炽的情况,兴许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他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犹如在钢丝上行走,又像在悬崖上跳舞,他本人便站在很微妙的那个平衡点上,一旦失衡,必将粉身碎骨。旁人若处在他那种境地,应当过得小心翼翼,但他偏生要张扬如火,带着一往无前的狠劲,似要把所有阴晦都拉进这场火里,一起烧得尸骨无存。满怀诡计者被这焰火灼伤,自然就收回了手,他们看着,惧着,又厌憎着,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无可奈何着。
京都小霸王殷炽。他确是一个如火焰那般明艳灼人的人物。
张扬如火,肆意如风。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便是他在京都名声再怎么差,又有哪个心虚者,敢与他对视而面不改色?这样的人,本就是精彩的。
而另一方面,容绮就也发现了,他在外的名声,越发大了。若说之前是被捧做惊梦楼第一琴师,那这会儿,竟好像是在京都都有名了。还有一些人,更是专门为听他弹琴而来。这种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也并非一时名声大噪。
这一段时间,容绮是清楚的。那些与他论琴,“互有见解不算朋友”的熟人,就是容清溪在这段时间认识的。包括最后给了他致命一击,让他百口莫辩的那个“朋友”。
容清溪独来独往,性格冷清,又有些固执单纯,容易相信人,但如非让他从心里认同,是不可能与他成为朋友的。而容绮性格与之相似。那位“朋友”自容清溪低谷时而来,为他同人争辩,又真心相信他,那时,这个人的重量在容清溪心里,就不与旁人一样了。
他愿意与他为友,倾心相待,但他反插了他心口一刀。
论琴是柳妈妈为容清溪特意包装的说辞。她本就在提容清溪的名声,为惊梦楼带来利益,而这样的说辞无疑会让人高看一眼。毕竟,卖艺不卖身的那叫清倌,不叫琴师。
但无疑柳妈妈这一套说辞很文雅,拔高的不只是容清溪的地位,便是那些客人也都认可了这一说法。
至于这论琴,容绮心里是拒绝的。如果真的靠谱,容清溪怎么可能会只把他们当作是不算朋友的熟人。熟人,单指眼熟的人。
在意愿这方面,能够满足的柳妈妈还是会满足。然而利益相关,她就少不得要跟容绮掰扯一番。
然而在绝非必要的时候,她还是忌惮着不想与他完全撕破脸。所以她在察觉到容绮的意志坚定,任她说得舌绽莲花也完全不为所动后,她就转变了思考模式,退后了一步,争取一些其他的利益。
她提了些旁的要求,容绮思考了一下,觉得没有必要把柳妈妈逼急了,而且这要求在接受范围之内,便也应了,这事到这里才算是解决了。
从这里便可看出,两个人到底是不同的,容绮会在不触到自己底线的情况下简单维持容清溪的人设,却绝不会成为他。而也就是这样性格的变化,便也使后面的发展,有些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了。
那一日容绮是没有出门的。他在屋子里试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