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子鸣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杯牛奶的加成,卫子鸣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以至于即便书房的窗帘薄如蝉翼,热烈的阳光铺天盖地,他也坚持睡到了十点钟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天光刺眼,卫子鸣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意识才一点点回拢,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蒋末说得对,贵妃榻太软的确很容易引起腰椎问题。卫子鸣睡眼朦胧地刚刚坐直身子,就感觉一阵刺痛闪过了脖子和腰背,活像是有雷公在他背后用雷劈了个“早”字。
卫子鸣哀嚎一声,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腰,歪歪扭扭地走出书房就想找蒋末控诉这该死的贵妃榻,结果在空落落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才慢了好几拍地想起昨天吃饭时蒋末就说过今天要去公司一趟。
“之前没过去,堆了一堆文件要处理。”
卫子鸣当然是知道为什么“没过去”的,闻言立马点头如捣蒜地表示了明白和理解,并在吃完饭之后迅速抛之脑后。
直到此时此刻站在没人的客厅里时才将将想起。
真要说起来,即便在相处了一周之后,十八岁的卫子鸣和三十八岁的蒋末也绝对不算亲密,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对奇异的,半生不熟的,多年未见的“旧同学”。
说不上警惕,也称不上亲热。
但等蒋末不在了——例如此刻——他却又有些怅然若失了。
卫子鸣只能把心里这稍纵即逝的情绪归结于某种雏鸟情结。
他原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又拉了拉肩膀和手臂,成功听到了一串舒展筋骨的卡拉卡拉声。卫子鸣从鼻子里呼出口气,而后小心翼翼地在开始变得有些熟悉起来的客厅里转了一圈,最后在餐桌边看到了倒扣着盘子保温的早饭,和早饭边一张薄薄的白纸。
卫子鸣抠抠脸,拿起纸看,瞧见上面写着「中午回来,先吃早饭。」
那字迹着实称不上好看,但胜在清晰,一笔一划端端正正的,让他一眼就能认出字迹的主人是谁。
卫子鸣看着那张纸条颇有点幸灾乐祸地想,蒋末身上最不像“好学生”的一点,大概就是他这手方方正正的小学生字体。虽说如此,但倘若有个抄作业大竞赛,自己作为抄遍班上百分之六十同学作文的专业评委,大概还是会慷慨地给蒋末的作业一个最高分。
一是因为蒋末脾气最好,二是因为字写得最清楚抄起来最省心。
毕竟早上的时间那么紧张,浪费在辨认字迹上着实有点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