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满满地包围着整个昆山,付可贺坐在山脚下,以往,她彻夜修练,可与山川、河流共体,不眠、不寐、不倦,与石头共体,她便可以通顽石的体质,与树木共体,她可型如树木的结构,师父说,她专心修炼,可行走三界,现在功力不够的主要原因,是尘缘未了,凡心俗事太多。
是的,她尚有父母,亦有爱人和孩子,只要意识尚在,怎么可能做到了无牵挂?
身上感觉到冷了,她无法与山川、河流共体,肉体凡胎,对饥饿寒冷本能的敏感。而且深深的倦意袭来,付可贺打了一个寒颤。这是功力衰退的标致,自从拜祭母亲下山以来,她再也进不去状态,此次如若下山,二十多年的修炼必将前功尽弃,也罢,与其再次卷入纷纷扰扰的红尘,累了,倦了,再回山里,不如,就此割舍,只要回到师父那里,让他老人家帮自己消失记忆,一切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历历往事,浮现在脑海,付可贺有点抓紧时间回忆的感觉,一切全忘了,也许意味着自己已经死了。
大四的寒假,贺可贺刚从厦门大学参赛归来,回到公寓,她整理报告,这个假期她应聘到一家学校实习,没打算回家过年,写完报告,她习惯性地想找她的哲学导师胡志恒修改,来到胡志恒住的教师公寓,她敲门,没人,她打电话,里面手机响了,她转身要走,门开了,她看见胡志恒满眼泪痕,一幅悲愤委屈的样子。
付可贺着实吓了跳,印象中的胡教授平时风度翩翩,讲课很有风采,他虽然是个富二代,父亲是北京华浩集团董事长,但他不参与集团内任何事宜,在大学校园内享受清静乐土,他先后创作了《飞扬的青春》《以海为界》两部文学类作品,还翻译多部中外哲学类作品,获得社会高度赞誉。
他非常受女学生爱戴,每每下课后,经常会被女生包围。但他个人不是个纨绔子弟,生活作风很严谨,从未有过风流艳史。
付可贺多次请教过这位导师,比如选修课,还有第二专业等等,有时候写了或者诗歌喜欢拿去让胡志恒过目,让他修改,两个人经常在师大校园的小湖边交流心得体会,惭惭地成了知已好友,付可贺知道胡志恒有家室,妻子叫欧阳奋霞,聪慧能干,只是久婚不育,做了两次试管婴儿均失败。
胡志恒不以为然,可她母亲和欧阳奋霞特别着急,他父亲胡韦亭在深圳好像还有家室,两子一女,胡志恒的母亲是明媒正娶,胡志恒继承家业名正言顺,但如果胡志恒无后,那家产的继承就另当别论了。所以胡母急切地想拥有下一代,偏偏欧阳奋霞不能生。
欧阳奋霞跟婆婆关系处得形同母女,胡志恒曾对付可贺说,“关键时候我母亲可能舍弃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不会舍弃她儿媳妇。”
果然,她们婆媳联手陷害胡志恒。
胡志恒回忆,昨天晚上他回到家,欧阳奋霞一幅热情的样子,亲自下厨,还张灯结彩的。
“这是过啥节啊?”胡志恒纳闷。
“不过啥节,庆祝你过星期天。”欧阳奋霞抱住丈夫。
“我每个星期都过星期天,不会每个星期都有仪式吧。”
“只要你高兴,可以的。”欧阳奋霞无限温柔。
饭后,小两口早早回屋,坐在阳台上,聊天,临睡前,欧阳奋霞给胡志恒一杯热牛奶。
“我都已经刷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