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听了四爷语气不善瞳孔一缩,心下更是惴惴不安,她抖着身子战战兢兢跟着四爷来到内室,四爷一撩袍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王嬷嬷朝李氏屈膝行礼,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李氏听得心惊肉跳,她那点不好的预感竟然全是真的,大格格和二阿哥一起参与谋划的,瞧着四爷阴沉可怕的脸色,差点没吓晕厥过去。
若是弘昀只是拿虫子吓一吓钮祜禄氏,还能说是小孩子恶作剧,合不该到了郭氏手里,酿成大祸。上次四爷本来就因为弘昀对鹦哥儿喊打喊杀,觉得他不够仁慈,这事要是想闹出去了,别说弘昀,大格格名声不好可怎么嫁人呢?
她无论如何不能让大格格去蒙古送死!
此等危机时刻,李氏慌得眼睛乱瞟,额头上也急出了一层薄汗。她先是跪下来磕头请罪,道:“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教导好两个孩子,妾身……”
胤禛越想越气,挥手啪的一声把手边的墨玉冻镇纸打落在地,沉声呵斥:“你还知道!”
李氏连忙磕头,以前哭诉都讲究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为的是触动四爷的恻隐心肠,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得那些了,只哀哀呜咽,又拿弘昐出来说事:“妾身整日忙于府里的事,才导致对他们姐弟少了关照,他们都是好孩子,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
“妾身每每想训斥弘昀,却总是想起早去的弘昐,便不忍心了,只想把对弘昐的那份心双份的给弘昀,大格格也是心疼弟弟啊!他们都是爷的孩子,爷无论如何要宽宥他们这一回啊!”
胤禛站起身来疾走两步冲到李氏面前,眼眸迸发出两道寒光,像是冰锥一般,扎的李氏快喘不上气来,他心里堵着滔天的怒火,又不能大吼大叫的发泄出来,生生冲哑了嗓子。
“果真是个无知蠢妇,糊涂至极!弘昀总归是个男子汉,是好是歹他自己挣前程,可大格格小小年纪,就如此蛇蝎心肠,以后怎么想看人家!”
喑哑的嗓音蹦出的一字一句,都仿若重鼓锤在李氏的心里,一下下疼的难受,她膝行两步,一把扑过去抱住四爷的腿杆子,直哭的撕心裂肺:“爷,妾身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您想怎样都行,可不能不管他们姐弟啊!”
“大格格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唯一的女儿,不能让她像大千岁家的格格一样去抚蒙,那真是有去无回啊!还有弘昀……他也是爷的长子,身子又那么弱,爷怎么能忍心让他自己挣前程呢?!而且下头的弘时才刚过周岁啊!”
这些话,在平日哪一句被四爷听到都得数落一番,尤其是直郡王家的格格定下来抚蒙,乃是圣上的旨意,哪里容许李氏一介深闺妇人置喙。
可正是李氏心急之下把真实想法说了出来,四爷反而不像刚刚那样一脸怒火,憋着要杀人的样子了。
因为他惊奇的发现,李氏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愚蠢的多。
更神奇的是,自己这么多年,还以为她是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典型汉女,还生了三子一女。
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胤禛不顾李氏的哭闹,抬腿把她甩到一边,转身背对着她半晌才说话,声音苍凉:“李氏,爷体谅你一片慈母心肠,既如此,那就成全你。”